第五十五章 报仇雪恨

韩念伊找到素离，两个人看着凉州城的城防图，进行了一番商讨。从如何进城，进城后的行走路线，以及进城后如何分工，都进行了仔细地研究，尽量注意到每一处细节。定好自己的部署方案之后，他们还猜测了一下，城内目前的状况，找出了几处可能已经被布控的场所，最后还预测了一下敌方援军到来和撤退的路线。

　　他们的整个谈论过程，贺泽羽没有参加，也没有过问，他只是派了素影贴身护卫韩念伊的安全。

　　筹谋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之后，韩念伊一行人，分两队人马出发：一对以支援为由，在素离的带领下，光明正大从城门入城。另一队，着私服，跟随韩念伊从密道潜伏进城。

　　进城之后，素离主要职责就是守卫粮仓。因为担心匈奴盗粮不成会一把火烧了粮仓，素离先去查看了粮仓情况。守城的将军焦国成也是个有经验的，为防万一，此前就已经将部分粮草藏于商户的粮仓之中，还有部分藏在地窖之内。素离又命人查探了一下周边情况，再对粮仓的部署做了调整，然后亲自带人对粮仓严防死守。

　　韩念伊是带人在粮仓和各个大小出路口做好监控，天亮之后，韩念伊带着素离等几十名虎啸军，扮成百姓，分散在人群之中。

　　巡街时，韩念伊经过了那曾经住了十年的宅院，熟悉的大门紧闭着，门前匾额上没有题字，韩念伊望着出神，这里荒废了吗？，不知道周嬷嬷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如今会在哪里呢？

　　素影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地方，只是看着一脸哀伤的韩念伊有些担心，问道：“韩麟，你还好吗？”

　　韩念伊淡笑着介绍道：“素影，这里曾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十年的家。”

　　素影反应过来了，便不再说话，不想打扰她。

　　“走吧。”如今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韩念伊调整好状态，继续巡查。

　　经过一番探查，韩念伊还是有所收获的，在他们预测的几处地方的确发现了可疑之人，尤其是在粮仓附近，很多商贩都是假扮的。

　　韩念伊和素影，坐在茶楼二层的窗边喝茶，注视着街上的人群，韩念伊将有可疑的都指给素影看。

　　“那个卖糖人的，卖酥饼的，还有那个，那个，都派人盯上，乘其不备的时候，直接杀了。”

　　素影有些错愕，问道：“直接杀吗？万一是百姓呢？”

　　韩念伊，喝口茶，慢悠悠地给素影解释道：“那个卖糖人的摊车，是姚阿娘的，我有记忆开始，姚阿娘就一直推着它上街做生意，日日都来，可今日却不是她。”

　　素影不以为然道：“那许是她儿子呢，又或许是她将车卖了呢？”

　　韩念伊有些痛惜地说道：“姚阿娘的儿子战死了。”韩念伊看着那摊车接着说：“车子换了主人，可糖人却还是姚阿娘的手艺，难道不奇怪吗？而且我观察了一会儿，那人虽然会装着样子拉拢生意。但是小孩儿经过时，他毫无反应，这正常吗？”

　　素影认同地点点头，又指着那个一直在照看生意的，卖面具的小贩问道：“他又有什么问题？”

　　韩念伊指着那人的面具说道：“你能不能看清，他脸上戴的面具？”

　　“看是看得清，但是不认识是什么，感觉有些怪异。”

　　韩念伊解释给她听：“那是巫神面具。匈奴人崇尚自然神，但是他们认为人无法与鬼神相交，只有“巫”能窥察其意志，所以匈奴人信巫。可凉州城受匈奴侵扰，觉得匈奴的巫师诡谲，异常可怖，所以怎么会有汉人带着巫神面具拉生意呢？你有没有发现，他那么卖力，可一个面具都没卖出去，甚至连一个人都不愿意靠近他的摊位？”

　　素影连连点头，她相信韩念伊了，就按她说的，去安排人将那些可疑之人暗杀掉。

　　又到了晚间，韩念伊带着素影，去和素离见面，交换白日里获得的情报。

　　听完素影的描述后，素离说道：“其实我今日在府衙内也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我担心府衙里也有奸细。”

　　“商户那里的粮仓可有人看护？”

　　“我已经派人去了。”

　　韩念伊深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得传信给将军，让他派兵支援，我觉得匈奴的目标是凉州。”

　　“我也正有此意，你们稍等，我这就去。”

　　果然，半夜子时刚过，有人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城东门起火了。”

　　守在粮仓边的韩念伊，赶到府院内查问情况。可这边状况还没有了解清楚，又有人来报。

　　“城西也出现火灾。”

　　韩念伊咬牙切齿道：“这帮畜生。”

　　素离做了一些部署后赶了过来，“他们在各个城门放火，看样子就是今夜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边过来。”

　　韩念伊笃定地说：“西边。”

　　不等素离发问，韩念伊解释说：“北面有我们的驻军，匈奴人再狂妄也不敢无视贺泽羽，东南两面，过于绕远，只有西面最为便捷，商户的粮仓也在西边吧？”

　　韩念伊话语未落，士兵来报：“素离大人，不好了，商户的粮仓被劫了。”

　　“什么？我们的人呢？”

　　士兵痛苦地回答：“全部被杀了。”

　　韩念伊和素离异口同声道：“什么？”

　　“我们的人全部被杀了。”

　　韩念伊有了猜想，问道：“焦国成呢？”

　　“在府衙里。”

　　韩念伊快速找到在，指挥下属的焦国成，韩念伊拔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韩念伊都是躲在暗处的，焦国成自然不认识她。焦国成觉得，自己身为将军，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乳臭小儿，用剑抵着脖子很是羞辱，正颜厉色道：“大胆小儿，竟敢对本将军无礼，不…”

　　韩念伊不等焦国成发完官威，手上用了些力道，焦国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焦国成有了一些惧意。

　　“我再问你一次，匈奴人有何计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焦国成别过脸，不看韩念伊的眼睛，他看着素离说道：“素离大人，这是你带来的人吧？你们是来支援凉州城的，如今这般行事到底是何居心啊？”

　　素离有些为难，虽然他也所有怀疑，但是焦国成毕竟是守城将领，没有真凭实据，还真不能拿他怎样。

　　韩念伊邪笑着说道：“将军，在下是一个没有军衔，也没有军籍的过路人，将军说话可得小心着些，若是在下听得不顺耳，可就长剑一挥了。”

　　焦国成没想到遇到一个不讲理的，便打算沉默以对。

　　韩念伊一剑划伤了他的手臂，焦国成大叫出声，吼道：“士可杀不可辱。”

　　“将军，我敢这么问你，定是有所发现的。你若再浪费时间，那等将军死后，在下必会定制四个大大的石碑，将您如何通敌卖国的“丰功伟绩”全数记上，置于凉州各城门口，好让后世子孙永记将军“功德”。”

　　见她这般言之凿凿，焦国成瘫软了下来，闭着眼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素离愤怒地走到他跟前，指着他呵斥道：“你是南朝的将领，是这一城百姓的倚仗，你怎可与外敌勾结？你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吗？”

　　焦国成声泪俱下道：“匈奴人绑架了我的妻儿，逼我听从他们的安排，他们说只要粮草，不会伤害城内的百姓，我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啊。”

　　韩念伊知道他被逼无奈，也就没那么气愤了，她收回剑，问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又让你做什么？”

　　焦国成老实交代道：“数日前，他们就绑走了我的妻儿，留信说让我配合，他们先是让我将粮草转移到他们指定的地方。今日傍晚又送信来说，让我放松城门口的巡查力度。其他我就一概不知了。”

　　韩念伊听完，对素离说道：“你还是留在这里，等着将军来援，我去西城门与素影会合。”

　　韩念伊到西城门时，两方人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在人群中，韩念伊发现了乌什木，是他！真的是他！韩念伊通过那千金长柄斧认出了他。身形不算魁梧，但是给人的感觉力大如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士兵托举起来。一把特制的千金长柄斧，在他手上挥舞着，如同燕羽般轻盈，好可怕的力道。

　　而此刻的韩念伊丝毫没有恐惧，反而是兴奋，激动到呼吸都变得急促。她飞身下马，手持长剑，在人群中厮杀，她的双眸始终停留在乌什木身上。韩念伊如同刽子手一般，毫不留情地斩杀，所有向她袭击而来的匈奴士兵，一步步、一寸寸地前行着，终于，她来到了乌什木近身。

　　“乌什木，拿命来。”

　　伴着一声怒吼，韩念伊长剑挥洒在空中，凌厉的剑气形成一道劲风，横扫在乌什木的面部，一会儿，一条淡淡的血印显现，乌什木皱眉，受伤的左脸抽搐了一下，喊道：“找死。”

　　乌什木提斧就向韩念伊砍去，韩念伊灵巧地躲开了，长斧从韩念伊身边划过，呼呼作响。斧头“铛”的一声落在地上，霎时尘土飞扬，地面微颤。韩念伊离近了才见识到了那千金长柄斧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坚如磐石。韩念伊心想着，这一斧子要是没躲开，怕是整个人都会成两半了吧。

　　韩念伊没有退缩，只是出招更加谨慎小心了，试探了几个回合下来，韩念伊开始发起进攻。她顺着墙壁攀延至高处，脚踩墙面，借着力道，双手握剑，人剑合一，向乌什木刺去。乌什木后退几步，找准时机，持斧一挥，抵开长剑，一个侧身，在韩念伊的身体从他眼前飞过时，乌什木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他用力一挥，将韩念伊甩了出去。

　　韩念伊重重摔在地上，她觉得整个背部剧烈疼痛，胸腔之中迅速形成一股暖流，随后逆流而上，从喉咙口涌出来，韩念伊薄唇微张，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她捂住胸口，喘了两口粗气，随后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撑着剑站了起来。

　　乌什木用鄙薄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不自量力。”

　　韩念伊在他嘚瑟的时候，立刻发起进攻，出剑极快，乌什木挡住，韩念伊剑身环着斧柄迅速回旋，攻击他的另一侧，乌什木反应慢了，右臂被划伤，韩念伊嘴角一勾。又是快速地几招攻击，虽然没有讨得太大的便宜，但是乌什木也没能找到还手的空隙。

　　果然，像乌什木这种注重，修炼力道之人，身法上就不那么灵活了。韩念伊凭借身子娇小，身法又快，一直与乌什木缠斗着。少了乌什木的帮助，素影的人虽少，但是在交战中已经处于优势。乌什木知晓不可恋战，并想快速解决掉韩念伊这个麻烦，他握起长斧，冲着韩念伊全力挥舞，韩念伊飞快跳跃躲闪，用剑抵挡。又一斧子砍来，韩念伊双手持剑抵住，可乌什木的力量压得她身子不断向下。韩念伊双膝触地从他身下划过，乌什木向后翻身落地，那一瞬间韩念伊发现他的右膝似有隐疾，便开始全力攻击他的右膝盖。终于韩念伊取得了上风，乘其不备，撒了一把药粉，乌什木双手护于面前，挡住了。韩念伊开始猛踢他的右膝，乌什木放下手，再次抓住韩念伊的脚将她甩了出去，手中的剑也被甩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韩念伊疼得蜷缩在地上，有些直不起身。

　　好在，这时候药效起作用了，乌什木的步伐变得混乱。韩念伊大叫起身，赤手空拳的与他搏斗，她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乌什木的脸上，身上，她在不断发泄着内心积压的仇恨。乌什木凝聚力气，抓住了韩念伊的双手，想要过肩摔她在地，韩念伊在他提起自己之前一脚拽在他的右膝上，乌什木跪了下去，韩念伊挣开他的双手，拔出匕首，一刀刺在乌什木身上，血液四溅。

　　贺泽羽收到素离的报信之后带兵来援，可是大营也遇到了偷袭，等他处理完赶到凉州。寻到韩念伊时，他看到韩念伊一刀刀刺着乌什木，直到乌什木倒下，不再动弹，随后，韩念伊的身子也瘫软下来，她跪坐在地上，不一会儿，身子开始颤抖，她哭了。

　　贺泽羽下马，走到她身边，将哭成泪人儿的少女搂在胸口，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

　　乌什木一死，剩下的匈奴兵都弃粮而逃了，走之前他们还将火把仍在了粮车上，素离、素影派人救火，清扫街道，排查人员，处理好一切后，韩念伊依旧在贺泽羽的怀里哭泣。

　　素离、素影一番你推我搡之后，素离灰溜溜地走到贺泽羽身旁，说道：“回禀将军，后续事宜皆已安排妥当，我们可以回营了。”

　　贺泽羽一把抱起韩念伊，向旋风走去，他吩咐素离：“将乌什木头颅砍下，带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