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琴漱不解地转向鬼柒，疑惑道：“为什么？”

　　鬼柒调侃道：“或许是因为她想证明自己会看相吧。”

　　闻言琴漱更是一头雾水了。

　　晏慈低头笑了笑，问琴漱：“知道最难得的东西是什么吗。”

　　琴漱偏过头琢磨了一会，试探着回答道：“财富？”

　　晏慈摇摇头。

　　“那么是什么？”琴漱不解，继续问道。

　　晏慈看了眼鬼柒，他咧嘴一笑，替她开口道：“是人才。”

　　晏慈点点头，对他表现出来的默契表示满意，继而对琴漱说：“我现在身边，最缺的，就是可用的人才。”

　　琴漱恍然大悟，明白了晏慈的意思。

　　的确，现在晏慈身边，真正完全可用的其实也就只有琴漱自己，但是琴漱所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而有些事情也不便出面。

　　而鬼柒这个人则不好琢磨，没有办法轻易判定他的立场，毕竟他严格来说其实应该是晏慈从江辰宇身边借来的助手。这样的话，一个崭新的完全可用的人，自然是晏慈所需要的。倒不是晏慈想要怎样可扩展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如今形式之下，身边多几个可信赖的人还是有其必要的。

　　“鬼柒，你待会我们回去后，去查一下淮准这个人，看看和他说的话有没有出入。”晏慈对鬼柒说道。

　　鬼柒对她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琴漱却又疑惑道：“为什么不先查清楚他的背景再和他说……”

　　“为了表达诚意。当然，用人不疑，我其实并不在意他过去如何，让鬼柒去查，只是为了让他说服江辰宇。”晏慈看向鬼柒，对着琴漱说道。

　　鬼柒人精一个，自然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表面上是给琴漱的解释，暗地里其实是想告诉鬼柒，她对江辰宇没什么可隐瞒的东西，对他也不必，表达诚意，的确，但是这份诚意是对三个人的。

　　送晏慈和琴漱回到客栈后，鬼柒便遵着她的命令去调查了淮准。

　　而晏慈则去见了江辰宇，事先打个招呼。

　　“你这么肯定，他会来吗？”江辰宇背对着她，靠着窗口说。

　　晏慈自顾自坐下，回道：“我不能肯定，不过，我赌他会来。”

　　江辰宇转过身，因为有些逆光，晏慈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选的人，我自然不会干涉，但是毕竟你是在辰暮身边的，你能保证他的身份可靠吗？”江辰宇走近她，晏慈看到他依旧是平日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面上表情永远是无波的温润。明明是随意地说着话，但那股子天然的威压还是让整个房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鬼柒去查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选的人，我自然会负责，如果他真的有所异心，我自己也不会放过他的，更何况，他现在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做不了什么的。况且他懂药材。”晏慈仰起头看向他，并未表现出怯意。

　　江辰宇没说话，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晏慈，那眼神锋利得仿佛直击人心，但晏慈并不畏惧他，她就那样坦然地坐着，任他看着。

　　许久，江辰宇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种紧张的安静：“好，如果鬼柒确认了他身份的安全，我不会干涉你留下他。”

　　晏慈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他松了口，这件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想到这，晏慈起身，走向前向他礼节性地施礼道谢：“多谢了。”说完，便要转身。

　　“等等。”江辰宇喊住了她，事实上，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晏慈一愣，回头看着手臂上的那双手，诧异地看着江辰宇。

　　“四王爷？”

　　江辰宇看着自己的手，也是一怔，接着立刻松开了手。

　　“你会离开是吗？”他侧过头，没有看她的脸。

　　晏慈不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正要开口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完全转过身去。

　　“你走吧。”

　　晏慈也不多问，只是迟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然后便出了房间。

　　江辰宇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方转过身来，看着那关上的门。

　　“怎么，你动心了？”宫玖的声音突然在房内响起，江辰宇转过头，便见到宫玖坐在窗沿上，背对着月色看着他。

　　江辰宇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宫玖从怀里拿出一支小木笛，在手中把玩。

　　“那是怎样，你想起她了？”

　　江辰宇走到桌边坐下，一手搭在桌子上，回道：“她们两个并不像。”

　　“不，她们有些地方很像，说不上来，但是你没有办法否认。”宫玖把笛子放到嘴边，说道。

　　江辰宇看向他手中的笛子，苦笑道：“我只是不希望，阿暮和我一样，我想替他挽留。可我凭什么呢，我连自己的人都没能挽留住。”

　　宫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吹起了手中的笛子。

　　那是一支轻缓的小曲，简单却悦耳，曲子顺着夜色泄出，传入那些心怀故事的人的心中。

　　“是她教给你的曲子吧。”江辰宇闭着眼睛听完了这一曲，方继续问道。

　　宫玖点点头，放下笛子。

　　“这么多年，你还没放弃吗，不是已经……”江辰宇问。

　　宫玖转头看了眼月亮，回道：“没有。”

　　“或许，会不会她不在中原？先前也有不少难民往北边和西边的小国跑的。”

　　宫玖垂下眼，掩去眼中的落寞：“只要还活着，只要她活着。”

　　说完，继续吹起方才那首曲子，隐约间，似乎可以听出曲子里那一丝淡淡的思念和孤独。

　　第二日清早，整顿好了东西，一行人便要离开这镇子了。

　　昨夜鬼柒回来后，向江辰宇和晏慈都说了调查的结果。

　　事实证明晏慈的确眼光不错，这个淮准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孝义，街坊邻居对他的评价也是极好的。父母的确是早逝了，是个可怜孩子，当时永和堂的孙大夫看他为人诚恳又有一些学医的天赋，便帮他凑足了父母殡葬的费用，还允他到药堂里做学徒。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真的去做学徒，只是时不时到药堂里帮忙。

　　“王妃，他真的会愿意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和我们走吗？”琴漱坐在马车外，不时向着镇子牌坊口的方向张望。

　　其实晏慈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她心里觉得他是个有野心有所追求的人，定然是不会愿意永远被困在这个小地方的，自己给了他机会，如果他足够大胆，足够有这个魄力，他定然是会来的。

　　晏慈掀起帘子，看着倒退的街景，轻声道：“他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