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幻梦·以命相护
“我不想让他死，只是……只是因为我想要羞辱他，折磨他罢了，他若死了就太没意思了。”
“是吗？最好是这样，我提醒你一句，他只是个卑贱的奴才，你若喜欢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现在不杀他，但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一定手刃他保你周全。”
宇文卿眼中闪过一阵寒气，令她身体一颤，她有些走神。
待他走后，宇文诺看着他的侧脸，睫毛很长，怎么能如此好看呢？她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她靠近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间，一只手伸出来，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在猝不及防间压在了他身上。
她再去看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她慌张着站起来，掰开他的手，“你若醒了就不要给我装睡。”
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她，这让她更加慌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郑原强忍着疼痛，下床跪在地上，“公主恕罪，我一时冲动，冒犯了公主，公主想要我怎么死都可以，我认罪。”
宇文诺看着身体虚弱的他伏在地上，一时有些微微的心痛，但她马上调整了过来。
“你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是不会罢休的。但本公主不会让你死，你必须从今以后任我一个人差遣，永远也不许违背我的意愿，你可同意？”
“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违背天理伦常，郑原愿为公主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那你现在可以向我求饶吗？”
“我是皇上派来保护公主殿下的，不是和你耍小孩子脾气的。”
“好吧，本公主同意你说的。本公主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当时你为什么受了伤还要护着我？”宇文诺想起自己当时没有分清楚状况，便出手打人，不免有些心虚。
“因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以我的命来护你永远平安。”郑原此时平视着墙面，说的极其庄重。
“那如果你当时没有接住我呢？你会怎么办？”
“万死难赦。”
“不，你是我的侍卫，你的命只能是我的，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不久，宇文诺出宫游玩一日，回来时便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疫病，身体浮肿且起斑块。原本心高气傲的公主只能躺在床上，对于自己丑陋的面孔无法接受。
这期间，郑妃和宇文卿时不时来看她，并且安排专人来照顾她。但由于此病的传染性，婢女们都不愿前去，只是不得不去。宇文诺在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抵触和厌恶。
“站住。”
宇文诺在一个宫女躲闪着将要离开时，抓住了她的手，“你跑什么，很怕本公主吗？”
“公主饶命。奴婢还不想死。”说着这个宫女拼命挣脱她的手，甚至在她手上抓出一道血印，像躲瘟神一样逃跑了。
宇文诺从来没有受过别人的嫌恶，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所有的人都嫌自己是个麻烦，不免心如死灰。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刚举起来，一块石子击来，剪刀落在地上。
“公主这是为何？”郑原慌忙进来，看到她此刻满脸泪水，一脸憔悴，没想到公主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你来干什么？让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不许管我。”宇文诺朝他吼道。
郑原并没有因此走开，反而上前，握着她的手。宇文诺的手猛的往回抽，但他紧紧地握着，根本没用。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你应该恨我才对，我总是欺负你，嘲弄你，但你现在离我这么近，不怕被传染吗？”
“公主，我说过，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如果你死了，我的罪就不可赦，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们此时的目光都注视着对方，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
之后的几天，由于郑原每日的细心关照和到处寻觅良方，她的病有了起色。她在郑原的眼神中看不到其他人的抵触，看到的只是怜惜和关爱，她的心再一次被触动。
一次在睡梦中醒来，宇文诺看见他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郑原见她已醒，转身就走，衣服却被她拽住，他转过身来问：“公主何事？”
“本公主想知道，你总是盯着我看，是喜欢本公主吗？”
一时间，他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他说：“公主别拿我开玩笑，我只是一个侍卫，怎能有非分之想？”
“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现在面貌丑陋。既然你不喜欢我，那……那本公主死给你看。”
说着，宇文诺一边拭泪，一边取出头上的发簪，假装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公主！”郑原上前夺走簪子，心跳都加速了几分，“何必动不动就想不开呢？我只是一个侍卫，如何能高攀？”他的目光躲闪，不自然地看向一边。
“对，你只是一个侍卫，一个侍卫都看不上我，那本公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今天若是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非死不可。”
宇文诺说完，再一次取下头上的另一个发簪，“你答不答应？”
“我……”
郑原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无能为力，仿佛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一败涂地。
“公主，我现在不是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吗？”郑原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而且笑得有些魅惑，令她看呆了。
郑原握起她的手，取出发簪帮她重新别于发间。整个过程中，她只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正所谓人的心态可以改变人的运气。由于宇文诺的心情转好，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和依靠，她的病也渐渐的痊愈了。
浣清宫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讨好，巴结的人举不胜数。而宇文诺早已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不再搭理他们，令这些人心生不满。
他们在人前人后的关系过于暧昧，就免不了有心之人拿此大做文章，先前受到冷遇的人更是决心报复。日渐久之，皇上和郑妃也对这些风言风语有些相信，于是为她寻了亲事。
“郑原，我皇兄说父皇已为我选定亲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宇文诺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担忧，还有恐惧。
“那就恭喜公主了。”郑原背对着她，看不到他有什么表情。
“你说什么？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算数了吗？”宇文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情绪有些失控。
“那你想怎么办？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们反抗不了。”
“我不信。本公主死也不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你若不帮我，本公主就一剑杀了你，然后再自杀，这样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宇文诺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腰，一字一句地说，字字击打在他的心上。
“不如，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逃离这里，一起去浪迹天涯。”
宇文诺想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她摇晃着他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地说：“好不好嘛？”
郑原理智上知道这是一条险象环生，一朝不慎就万劫不复的道路。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他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好，我答应你。”
此时，月光普照大地，习习的凉风吹动着几片零星的落叶，怎么会有些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