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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如诗如画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小子,你是这混……不吝的儿子?也罢,你要是能作出让我等满意的诗词,这一关也就算你过了。”

  甘伯清和甘尚义甘伯礼对视一眼,他们能欺负沈建勋是因为这小子当年混账,沈元算起来也是他们的外孙,重孙,没必要为难。

  “取酒来,我今日豁出去了,不就是诗词嘛,要多少有多少!”沈元豪气的说道,让沈柱从车队里取出几罐好酒,豪饮一口,借着酒气就开始抄袭的路途,抄袭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爽就对了。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嫦娥不嫁谁留?……

  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

  ……云液满,琼杯滑。长袖起,清歌咽。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但愿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

  就甘府的门口沈元一步一句,晃荡的脚步根本止不住他喷涌而出的才气,左右颠倒,摇头晃脑,所有人都以为沈元下一刻会停下,可沈元似是风雨中的劲竹,海岸上的顽石,总是在快要倒的时候说出下一句。

  根本没人敢上来扶沈元,自从第一首开始,稍微懂些诗词的人就找人借了纸笔,在疯狂的记录,这不是作诗啊,这是喷诗啊,本以为再也没人能做到前唐李白的壮举,没想到在这小小泸州又有文曲星下凡,想必是天赐人才,不然谁能一日作数十首好诗词,还首首在水平之上。

  沈元根本就没管周围的人,自顾自的言说着自己的委屈,中秋佳节却身处古代,再无一人理解他内心的彷徨,借着酒劲不仅是在背诗,也是借着酒劲诗韵抒发着自己心里的感情,等他回忆到母亲仍然在世的时候,高声唱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人只以为这是沈元幻想的美景,却没想到沈元夺了枝火把,逐一点燃了自己带来的烟花,霎时间,明明身处中秋时节,众人却在天空里看到了山花烂漫,看到了夜空中的鱼龙。

  在花火的辉映下甘府门前赫然出现了甘文英身穿红装的身影,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还没等众人在诗中的仙境里回过神来,沈元突然身上一软,倒在了地上。

  “沈建勋,你愣着干嘛,快去把儿子扶起来。”甘文英看着沈建勋还在沉醉,一把金珠丢过去愤怒地喊道,读书读书,都读书傻了,自己儿子都不知道注意着。

  甘文英看着躺倒在地上仍旧蹬腿挠腮的沈元,赶忙过去揽在怀里,好像是看到了那个十几年前躺在自己怀里的婴儿,他今天很满意,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母亲,今日的种种想必会被历史铭记吧,自己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

  “快快快,愣着干嘛,把我外孙快扶进府里休息,这真是文曲星下凡啊”甘尚义也反应了过来,本来是想让沈建勋为难一下,挽回几位族老的面子,没想到这个外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甘伯清和甘伯礼也是意识到了沈元的重要,他们本来就准备认下这门亲,虽然有些难堪,可总不能让文英守一辈子寡吧,可如今有沈元在,有这等儿孙,难堪些算什么,随即对身后几家支脉说道。

  “以后沈建勋就是我甘府的女婿,沈元也是甘府的子孙辈,谁有意见就忍着,老子都忍住了,你们这帮老骨头又没被沈建勋欺负,当年的事以后不要提了,谁再提我就去他那房闹事!”

  周围的甘家长辈也不是蠢人,不说沈元如今日进千金,就今日的表现将来绝对不是笼中之物,纷纷点头,只是光影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带着不甘。

  青蛇坐在房顶看着甘府门前的烟火,拿出了自己的随身的陶笛,吹起了记忆里的曲子,他自小在皇宫里长大,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母爱。

  他的印象里只有陈总管的糕点是童年最值得回忆的东西,可今日他竟然有些羡慕人群中的沈元,甘文英疼爱的眼神勾起了他在重复的杀戮中丢弃的人性,也让他对沈元有了浓重的兴趣。

  “甘家啊,且让你们再幸福一日吧,甘?哪有一生甘甜,从来都是苦尽甘来啊,先去那几家看看吧。”

  泸州城贺家内宅,家主贺春年看着远处的喜庆,心里陷入了一阵阵绝望,自从知道泸州周边几家被灭门,他就日日担心贺家会出事,作为韩家在泸州的棋子,他经营着庞大的铁器作坊,这些年为韩家提供了不少兵器。

  “是竹叶青吧,出来吧,我已经做好了偿还孽债的准备了。”

  青蛇自房顶跳了下来,悄无声息,只有刚才的埙声还在夜空中回荡,像极了蛇类的嘶声。

  “哦?你知道我?从何处知道的?”青蛇的瞳孔一下紧缩了起来,像是受到刺激的蛇类一般。

  “我们这些家族与皇城司交手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贺春年拿着一个木匣子轻轻擦拭着。

  “呵呵,也是。不过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的存在的?如果你说了,今日贺府可以存货一个幼童。”青蛇听了这话显得不再吃惊,可依然对何人暴露自己身份感到好奇,他自入蜀以来从未动手,可这人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不必了,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我贺家也必死无疑,你留不留手都没关系。”贺春年把匣子往青蛇手里一交,嘴角就溢出了大量黑色的血液,明显是早就服下了毒药,瞬间就失去了生机。

  青蛇打开了手里的匣子细细的看着,越看越震惊,虽然难说这些文书和账册是真是假,可只要有五分之一的数据为真,就很恐怖,贺家这些年零零散散为韩家提供了数万件兵器,除了弩弓没有图纸,其他宋军制式兵器应有尽有。

  “该死,这些人疯了吗?”

  青蛇呼吸急促的翻着这些账册,脸色通红,阴沉的气息被愤怒冲击的一丝不剩,他此时恨不得立马去杀光韩家和柳家所有人,可是又有些投鼠忌器,这两家这些年来通过灾难,或直接,或间接的至少收拢了数十万人的土地,两家一死必然会导致蜀中大乱。

  青蛇想去杀人,可是冲进厢房才发现贺府上下一百多人全部死于毒杀,正当他准备离去时发现了贺春年书房的绝笔信,明显就是给他留的,说明了甘家的一位后辈也参与其中,输送了粮食。

  “好计谋啊,我纵横蜀中多年,没见过这般狠辣的人,可以自绝全家以断了查下去的线索,或许兵器和粮草是为了韩家,可是你贺春年绝不是会为了韩家做嫁衣的人。

  你为了保守秘密宁愿去死,宁愿把甘家供出来,宁愿出卖韩家也不愿意说出你的秘密,不过你放心,蜀中这么多家豪绅,我一家一家审过去,就不信查不出你的秘密!”

  青蛇第一次对一个死人如此愤恨,用匕首用力的刺着贺春年的尸体,腥红的血液溅射到他的脸上他也不管,好不容易查到贺家,没想到还被人愚弄了,自首?举报?我去他妈的,这是玩我!

  青蛇发泄完立马就骑上马往成都府路去了,这种事如果不通知张方平和富弼,对大宋来说就是一场劫难,大宋如今根本承受不了南方还有强敌崛起,必须用重兵镇压,不然三面开战,迟早覆灭。

  甘府,甘文英和沈建勋好不容易让醉酒的沈元睡下了,没想到这小子虽然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可是心里却藏着这么多细腻的感情,刚才的诗或许是以前写好的,可是念诗的时候的情绪绝对不会作伪。

  甘文英看着睡不老实的儿子,像是看着这世界上最大的珍宝,十几年没见,自己的儿子不仅出落得英气十足,而且经商读书样样得手,她眼眶里的泪一滴滴的往下落,带着哭腔哼唱着小时候哄沈元睡觉的曲子。

  “小摇床,轻轻晃,小星星,挂天上。元儿在我怀中藏,月亮伴我入梦乡。……”

  沈建勋看着妻子的泪水,顿时满腔苦涩,本以为苦尽甘来挟妻归故乡,没想到此时有多喜悦,就对当年有多后悔,若不是当年自己冲动,哪会有这十几年的苦等。

  抚摸着妻子依旧柔顺却略显苍白的白发,沈建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英娘。

  “英娘,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元儿如今已经大了,也能照顾自己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甘文英听着情郎的哭诉,看着眼前的儿子,也是紧紧地和沈建勋抱在了一起。

  甘尚义和甘文庆趴在窗角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阵阵抽泣也是百感交集,作为一个父亲他肯定希望女儿幸福,可是作为千年家族甘家的族长,他不得不亲手拆散自己女儿的好姻缘,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嚎啕?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嫌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