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几折？
众奴隶回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大壮还以为是新来的奴隶，正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却忽然看到马潇身后的胡柠儿，顿时整个人都萎了。
“拜见主人！”
一行十来个奴隶纷纷跪伏在地，恨不得把头埋地三尺，身体拼命地发着抖。
胡柠儿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传说中。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听从守念的安排，而守念在他们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狠人，用利落的手段和强大的实力把这些奴隶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很少见到胡柠儿，但她可是守念的主人。
狠人的主人，肯定要比狠人还要狠一点。
没的说，是狼人石锤了！
所以这些奴隶对胡柠儿怕的要死，生怕她像碾蚂蚁一般把自己碾死。
胡柠儿懒得搭理他们，只对马潇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这件事情你爱咋地咋地。
马潇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发现歪猴满身都是脚印，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应该受了不少欺负。透过衣服的缝隙可以看到皮肤，虽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看出这家伙伤势不轻。
“歪猴，抬起头！”
歪猴依言将头缓缓抬起来，一副鲜血淋漓的模样，马潇顿时吓了一跳。
青紫色的眼眶肿得老高，脸部浮肿，嘴巴也被撕烂了一个口子。他虽然本来也不好看，但怎么说也能看到些机灵劲，但现在连机灵劲都没了，只剩下浓浓的委屈写在脸上。
“大人，我没偷！”
歪猴说完这一句话，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马潇心里顿时有些愧疚，歪猴不煮那根玉米也不会挨揍。虽然明知道他是为了巴结自己，但马潇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他。
“小姐姐，我在这里不熟，让歪猴跟着我吧，也好帮我熟悉一下。”
此言一出，奴隶们顿时心叫不好。
胡柠儿显得意兴阑珊，说道：“随你！”
“那歪猴，回去拾掇一下，别哭得跟娘们一样？”
歪猴闻言，连忙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罢，歪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只留下其他奴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也散了吧……”胡柠儿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
奴隶们见这两个祖宗没有追究，顿时如蒙大赦，咣咣磕了几个响头便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胡柠儿这才明媚地笑了起来：“都走掉了，小弟弟，跟着姐姐做饭去。”
进了厨房，胡柠儿便将奴隶们用的锅碗瓢盆都放到了一边，然后凭空变出了崭新的厨具，对努力用过的东西溢于言表地嫌弃。
不过她倒是对食材没有怎么歧视，在她娴熟的的刀功厨艺下，一种种普通的瓜果蔬菜变成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当然，也不乏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食材，一样有序地入了锅。
一时间，马潇有些恍惚，看着胡柠儿忙碌的背影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而胡柠儿即像从未见过的母亲，又像温柔贤惠的妻子。
当然只是恍惚了这么一瞬而已，他可不信胡柠儿迷恋上了自己，毕竟王霸之气主角光环什么的只有在小说中才存在。
无事献殷勤，非死即伤……哦不！非奸即盗，虽然以胡柠儿的实力和地位没有必要套路自己，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必有所图。
虽然不知道胡柠儿想要算计自己什么，但马潇还是一阵失落，如果哪天真有一个女孩子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那该多好啊……
没过多久，内院的凉亭里摆满了饭菜，一盘盘香气四溢，不过却都是些家常的菜式。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番茄炒蛋……跟守念去探监的时候送的一模一样。
“那些……都是你做的么？”马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想到这个美女主人竟然会亲自下厨给自己做牢饭。
“当然是我做的了，守念那笨丫头怎么可能会做饭。怎么，不好吃么？”胡柠儿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马潇连忙扒拉两口，摇头道：“没有没有，贼好吃。”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好吃是好吃，但是怎么感觉有些怪啊……特么你们这个世界的家常菜怎么跟现实世界一样啊？难道菜谱跟我一起穿越了？
“怎么样？都是你爱吃的吧！”胡柠儿颇有些得色。
马潇顿时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桌上的菜竟然没有一道是自己不爱吃的，她怎么知道……对了！她有读心术，这般向我示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胡柠儿看穿了他的想法，顿时有些不高兴：“你可别给自己加戏，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厨艺而已。很多食材以前我也没见过，都是听一位故人说的，本来我也不信这些食材的存在，但遍走天涯海角，还真的被我发现了。那个红红的东西叫番茄吧，是我两百年前在冥域大陆最北边发现的……”
胡柠儿忽然捂住了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两百年……”马潇心中纠结，原来胡柠儿两百岁都不止，看来以后不能叫小姐姐了，改叫小奶奶吧。
感受到胡柠儿杀人的眼神，马潇秒怂，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嘟囔道：“小姐姐厨艺真的厉害，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真的啊……”胡柠儿若有所思。
待到酒足饭饱，胡柠儿纤手一挥，满桌碗碟便消失不见。
腹中充实的马潇却不知是食困还是其他原因，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胡柠儿托腮看着院里的植物，眼神迷离不知是在问马潇还是在问自己。
马潇的确有些迷茫，刚才的场景让马潇对这个世界人类的处境明白了几分。对于妖族来说，尤其是像胡柠儿这种有地位的妖族，人类就如同蚂蚁一般卑微。
普通妖族对人类是歧视，而胡柠儿却是无视，奴隶们的争斗在她眼中很无趣，就算死几个都无关痛痒。
胡柠儿看出了马潇心中所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道：“蚂蚁打架的时候，你会在意哪只蚂蚁更强壮，哪只蚂蚁受欺负了么？”
“……”马潇感觉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可是……”
“你是想说可是人类也是有智慧的物种么？”胡柠儿静静地看着马潇：“你们的那个世界，人类站在巅峰太久，有这种盲目的自尊心的确正常。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人类是最弱势的物种。”
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你们的世界不也一样么？你们有在乎养殖场里的动物是否开心么？阉割宠物的时候有尊重过它们的天性么？甚至是你们人类自身，资本家操盘的时候有为普通股民考虑过么？”
马潇懵逼了，这这这……这特么你是地球人还是我是地球人？怎么特么的“资本家”这个词都出来了？而且为什么感觉胡柠儿说话好犀利好深刻的样子？
胡柠儿叹了一口气：“故人口中，那个世界很精彩。所以我就一直挺好奇那个世界究竟什么样子，空想几百年却不得其门而入，直到搜了你的记忆才有一些认识。的确，你们那里的确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仔细想想，跟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两样啊。”
马潇：“……”
别别别，我书读地少，你说的我听不懂……
胡柠儿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们那个世界的人真的很像呢！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正义感。”
马潇知道，她是在说他提携歪猴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她是夸奖还是嘲讽。
“虽然很容易拖累自己，但我还是挺喜欢这种做法的。你做的没有什么错，那个瘦小的奴隶的确没有偷厨房里的东西，倒是那个厨子利用职务之便总是克扣一些食材，那个附和最大声的奴隶就是跟着他喝汤的。”
马潇有些好奇：“大壮都在你眼皮底下贪污你的钱了，你就没想过惩戒他么？”
胡柠儿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说道：“这些奴隶好养活的很，花钱也不多，怎么分配是他们的事情，好好干活就行。姐姐我困了，你无聊的话就随便转转。”
说罢，伸了一个懒腰就回了房间。
马潇静坐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
奴隶的住处并不如同影视剧中那般恶劣，毕竟是在胡柠儿的府宅里，但太脏乱差难免影响主人的心情。
十几张床将屋里塞得满满当当，空气里弥漫着汗味，不过好在守念要求的严，尤其是卫生方面，所以味道还没进化到生化武器的高度。
当然指望这里达到军人宿舍的标准还是不现实的，守念也懒得训练他们，一是嫌麻烦，二是没必要。
几张桌椅胡乱摆着，上面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些赌博的道具。
这些奴隶没什么娱乐的活动，再不靠这个找点乐子，恐怕生活真的没有其他的追求了。现实世界打击黄赌毒的力度那么大却依旧屡禁不止，不得不说还是有道理的。这三样东西迎合的都是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最角落的小床上，正蜷缩着一个人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凄凉萧瑟。
那个位置相当恶劣，窗子透的光照不到，门外的空气进不来，加上潮湿的气候，难免生出一些馊味。
“歪猴。”马潇叫道。
歪猴艰难地转过头来，看清来人是谁后，慌忙要下床拜伏，却被马潇拦住了。
“你有伤在身，先歇着吧。”
歪猴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感激道：“多谢大人。”
马潇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歪猴的床头竟然放着几块面饼，虽然不像新做出来的，但看起来还算新鲜。
歪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看我跟了您，所以就……”
马潇失笑，这些奴隶们也太真实了。怕歪猴得势报复他们，前一秒还对人家拳打脚踢，转眼就赔礼道歉。要不是他们都去干活了，说不定马潇还能看到“给歪猴同志的道歉慰问会”这种奇景。
“粮食无罪，收下吧。”
眼神复杂地看了面饼一眼，歪猴点了点头，忽然感觉一阵清流在伤口拂过，火辣辣的感觉立时消除了不少，甚至脸都消肿了一些。
“收拾一下，带我逛逛吧。”
歪猴应声，殷勤地上前给买马潇开了门。
两人刚出门，就看到一个高壮的身影跑了过来，正是大壮，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盘子。
“歪……猴哥！你今天早上还没吃饭吧，嘿！你看，我特意给你烧的菜，你闻闻……”说到一半才看到歪猴身后的马潇，立刻寒蝉若噤，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
“不用。”歪猴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壮尴尬地立在原地，虽然气不过歪猴趾高气扬的样子，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过了一会，才忧心忡忡地进了屋。
两人畅通无阻地出了府宅，路过大门的时候，恭叔正在看书，马潇就上去打了个招呼。
恭叔抬了抬眉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书上，说道：“不错，总算活下来一个。”
说完这句就静了下来，马潇还以为他看书看得认真，心中惭愧不已，都说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给胡柠儿看门的都是个老学霸。
直到他听到了恭叔打呼噜的声音。
一路上，马潇从歪猴嘴里听了天启大陆的常识。歪猴心思活络能说会道，往往马潇还没开口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然后知无不尽地全讲出来。
小到邻里矛盾，大到国家大事，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小奴隶，见识注定不会太广，表达的一些观点无非是道听途说来的，跟现实世界的战略忽悠局颇为类似。
不过马潇也是听个新鲜，也没把歪猴某些激进的言辞听进心里。只留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对天启大陆状况有了一些了解。
妖族帝国虽然以妖王十二宫辐射了整个天启大陆，但实际直接统辖的地方只占大陆一小半的面积。
至于大陆其他地方，则大多都被森林覆盖，很多不屑于化形的妖兽都生长在森林里面。
它们大多看不起生活在城镇里的妖民，觉得他们被和平泡软了骨头。但他们对于妖王还是很敬佩的，虽然不愿完全臣服，但也井水不犯河水。
你经营你的和平国度，我享受我的丛林法则。
按理说，这些闲散妖兽对帝国来说是不稳定因素，可妖王却好像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除了这两个阵营，据说天启大陆还有一个特别奇特的存在——自由之城。传言这里没有争斗，没有压迫，人类和妖族能够平等相待。
歪猴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满脸向往，他还说那是所有奴隶都向往的地方。
马潇却对此不以为然。
没有争斗没有压迫？现实世界努力了几千年都没有做到，灯塔国还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呢！
指望这个人妖魔相互倾轧的世界有这个地方？可快拉倒吧！
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地方挺感兴趣，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我看你挺机灵的啊，为什么会被别人欺负？”马潇有些不解。
也难怪，现实世界会察言观色还能舔的人总能混得风生水起，歪猴却混得不咋地，马潇有些想不通。
歪猴奇怪地说道：“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只能给主人扫扫地，他们不欺负我欺负谁？”
马潇也是无语，原来这些被压迫的奴隶都是用肌肉交流的啊！
不过想想也对，胡柠儿根本不待见这些奴隶，歪猴虽然机灵，但一点发挥的空间都没有。
算是你会拍马屁，也得有地方可拍啊！
“那既然这样，小姐姐为什么还要买你？”
歪猴脸色有些古怪：“大人您当真不知？”
马潇摇头。
歪猴叹了口气：“因为我便宜啊！”
马潇：“……”
“不仅是我，其他奴隶也是主人对牛老板威逼利诱，打折买过来的！”歪猴补充道。
马潇：“哦？打几折？”
“打骨折。”
马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