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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用餐,没人来叫穆兮。不是遗忘,而是排斥。

  穆兮在穆家就像一根针插在穆家每个人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忘记曾经的种种。因为疼,所以排斥,选而视而不见。他们以为曾经的龌龊久撕开,伤口就能愈合。

  可是他们忘记了,即使伤口能愈合,身上再也看不到结痂留下的痕迹,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却是无法忘记的。

  是忘不掉,也是穆兮不许他们忘记。

  穆兮时刻注意着楼下的动向,用过餐,沈自从陪穆图下了一个小时的棋就准备离开,穆兮心一慌。要是他现在离开,也不知道下次那么近距离的看他会是什么时候。

  不行,她得再看他一眼,就一眼,能解了她半年的相思之苦。

  脱了睡衣,穆兮随意套了一条裙子。她不想去客厅见他,但她想见他,想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相见。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爬窗口,从二楼的顺着水管往下爬。

  穆兮不是什么好学生,在学校里和老师口中的坏男生爬围墙出去玩是常有的事。她都练就了一身爬墙的本领了,不过她这次运气不好,跳下墙的时候,崴到了脚。

  钻心的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疼得眉头紧皱,但她无暇顾及脚上的痛,她心里只想着沈自从。想他,想拥抱他,想把他藏在无人的地方,剩他们两人白头偕老。穆兮一心快点离开,一心想拦住要走的沈自从。

  有些话想问清楚,纵然是一厢情愿,纵然被世人当成疯子。

  车子从穆家驶出,穆家大门缓缓关上。门关上,像是一道结界割分了天堂与地狱的距离。而穆家是地狱,穆家以外是天堂。

  拦下沈自从的车,穆兮犹自被那刺耳的刹车声惊得一身冷汗。

  “穆小姐想寻死请绕道,沈某人的车轮不超度亡灵。”摇下车窗,沈自从冷冷的警告,“还有阿宁良善单纯,还请穆小姐远离。若是阿宁受了伤害,我自有千种百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当年你为什么救我?”

  十五岁穆兮遭家暴,她离家出走遇上大雨天。也许心念俱灰,加之天气影响,穆兮想不开寻短见。沈自从恰路过救了她,自此他就在穆兮心里埋下一粒种子,日复一日,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拔不掉。于是穆兮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出现在沈自从面前,对他百般纠缠。

  纠缠了近三年,她得不到他的青睐,得到的他的厌恶以及他和穆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消息。

  最先遇见他的是她,为什么最后却是穆宁捷足先登?

  穆兮不甘心,她不甘心!

  “穆小姐想必认错人了,我从未救过你。而且就算救过,也许是因为顺手,你不该如此纠缠不休。”依他的身份,救个小猫小狗是出于怜悯。而救下穆兮,大约只是不想她在自己面前死,晦气。

  “那么你为什么爱穆宁而不是我!”穆兮问。

  她本想温柔些的,不让自己的狼狈不堪落入他眼里吓了他。可是出口的话不知怎的变成了声嘶力竭,她像是一个小三去质问正室的丈夫,他为什么娶正室而不是她。

  这样的嘴脸,真是太丑陋了。

  可穆兮有什么办法呢,她为了爱他,已经疯魔。

  沈自从面色越发冷了,“你是什么东西!”

  他说完,发动引擎,车子往后退了退,然后绕过穆兮,绝尘而去。

  她是什么东西?

  目送他离开,穆兮扪心自问,自己是什么东西?

  然后远去的车影告诉她,她不是东西。

  呵,原来她不是东西啊。怪不得没人愿意给她一寸光明。

  凄惨一笑,穆兮整个人跌落在地。长发铺了一地,泪水落下,染得满天乌云丛生。

  回到穆家,穆图和岑可卿一脸寒意的在客厅候着她。而穆宁呢,则抱着手机和刚离开不久的沈自从煲电话粥。

  穆兮冷笑,有谁会想到那样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一旦坠入爱河,竟是这样一个初初恋爱的毛头小子形象呢?

  “你跑出去做什么!”穆图质问。

  其实也不用质问,穆兮因何出去,在场者无不心知肚明。毕竟穆兮追求沈自从一事在上流社会传得沸沸扬扬,穆宁带沈自从回来,穆兮能安好心?

  “你不是看到了么?还多举一取的质问我,是不是太过于假惺惺。”穆兮无所谓的耸肩,“要是没事,我回房了。”

  “贱人!”穆图大怒,抓住她的长发,将她往沙发上一甩。一个大步上前,大手扼住她咽喉,骂道:“跟你妈一样贱,专门勾引男人!”

  穆宁被惊到,早察觉到穆图要对穆兮动手时她就挂了电话。眼下看到穆图出手狠戾,自己也慌得很,瑟瑟发抖的抓了抓岑可卿的手,开口劝道:“姐姐,爸爸脾气不好,你向他认错。认错就没事了。”

  穆兮冷脸,盯着穆图的眼睁得像铜铃一般大,眼里的恨意更甚。“呵,我妈勾引男人?自古成王败寇,你穆图要如何贬低我妈随你意,总归我妈也不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可是穆图,你扪心自问,你和岑可卿如此算计我妈,害我妈。剥夺属于她的一切,难道午夜梦回,你们就不怕鬼敲门吗?”

  岑可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她反抓住穆宁的手,在女儿担忧的目光中,抖声道:“穆兮,我自认从未害过你妈。你也不用那么恨我,既然你不喜欢我在这个家,我带阿宁走就是。”

  穆兮冷笑,“做了小三还立牌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给谁看?岑可卿,我可不是穆图,也不是我那天真的妈,你这下三滥的手段骗不了我。”

  “穆兮,你摸着良心说话。我这些年对穆家尽心尽责,掏心掏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岑可卿也失了贵妇优雅,像泼妇般声嘶力竭了起来。

  “明明是娼妇……”

  “啪!”

  穆兮话还没说完,穆图迎头便甩来一记耳光。穆图太过用力,她被打得头往一旁偏,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

  “没规矩的东西,给我滚出穆家。”

  穆图怒骂,将她的脑袋摁向沙发。眼里迸发着恨意,似乎要憋死穆兮。

  穆兮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他的钳制,索性不做无用功,随即摊着身子任穆图胡作非为。

  而穆宁呢,自小活在父爱母爱里,天真烂漫惯了,哪里见过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一时吓得心惊肉跳。可穆兮再不好,也还是自己姐姐,都是一家人呢,没必要闹得血雨腥风的。

  强压着惧意上去劝穆图,“爸,姐姐年纪小不懂事,顶撞了您。您消消气,阿宁去给您倒杯茶。”

  “她年纪小不懂事!”穆图冷笑,抬眼看穆宁,神色冰冷。“我看她杀人放火,勾人男人都懂,你说说她哪里不懂!”

  “爸!”穆宁吓得哭了。

  穆图一怔,被穆宁哭得不知所措。自小穆宁就粘着他,喜欢对他撒娇,还会说些天真烂漫的故事逗他开心。他最是疼爱穆宁,从不舍得她受委屈,今天却因为穆兮这混账给她甩脸色,,倒是他的不是。

  放开穆兮,穆图搂住二女儿柔声安慰。“阿宁乖,不哭了。是爸爸的不是,爸爸不该凶你,爸爸向你道歉好不好?”

  头埋在沙发里的穆兮听见穆图柔声细语的安慰,没忍住大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眼泪不知怎么就从眼里流下来。

  为什么要哭呢?有什么好哭的呢?

  从小她就知道,她是不被期待的,她是这个家里的一粒老鼠屎。她的存在是破坏他们一家幸福火药,她从来不被期待。

  穆兮头埋在沙发里,过了很久她站起身,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红着眼眶对穆图说:“穆先生养了我十几年,我理应报恩的,可是您从我母亲手上夺去的那些,用来还这十几年的养恩也是绰绰有余。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我这个外人就不便打扰了。”

  顿了顿,她又说:“从来我穆兮都是您心中的一根刺儿,您不拔不痛快。今儿也不用您为难,我与您断绝父女关系,往后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是死是活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