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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四年,九月十六日,辰时一刻,昌都城内,万人齐首肃立,同朝圣坛方向,垂头闭目,神色虔诚。

  钟磬声响彻都城。

  圣坛近处下是众皇宫贵族、达官显贵、朝廷百官,听钟响罢,举首仰目圣坛。

  圣坛上,一矫影手持刃剑,剑华四方、八面玲珑。身如松柏挺拔,轻灵似鸿雁。

  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但,凡懂些祭奠常识和剑法的,一眼就能发现这支剑舞漏洞百出。

  管祭奠是文官,懂剑法是武官,再捎上视力极佳这一点,同时满足的没几个人。

  不巧,万人丛中倒有一人。

  那人眉目英秀,若傲雪寒梅不染纤尘,顾盼之间露出几分矛盾,最终落入阴沉,似是不屑,更是不满。

  看台上祭师攒动,明面上很是做足了架子,实则松散无力,刺剑未到极处却已收回,摆臂无力,下盘不稳,不像是在舞剑,倒像打醉拳。

  再看那套看似流畅的“福临央兰”剑舞,乍一看,因舞剑之人身姿挺拔,风姿潇洒,连带剑舞之形也给人造成飘逸如柳,舞态生风的错觉,但稍微定睛观之,便发现这祭师竟连动作都记不全——停顿很短,平常人看不出所以然,但有一人看得真真切切。

  他因遗忘动作而选择忽略了其中一段,面不改色接了个大相径庭的动作,十分之牵强。

  旁人只道看着有些怪,说不出为何。

  那能不怪?

  拿个人来,去掉肩至腰腹,只留头和下身拼在一起,能不怪?

  一场,折磨人甚久的祭天剑舞,毕了。

  圣坛上的祭师,劳累的喘了口气。

  ……

  祭师置剑,取出匕首,料想是觉得圣坛处高,一眼望下众人皆如麻雀,众人看他也如孤雁,定看不清他作何表情。

  毫不掩饰割血之痛,紧咬牙关,轻轻划下手掌,掌中即刻见血,遂行至那高柱旁,将血滴下。

  待一蛊血满至镂空槽穴,青木雕花金纹柱立刻异变,原是镂空的雕花纹路渐染上赤色,直至顶端燃起火辉。

  祭师正身行礼拜天:“祈愿上天佑我央兰,国泰民安!”

  身后,如浪潮般,一遍又一遍整齐划一重复这句话,声浪远去。

  “祈福毕!”

  整场祈福大典,唯有那句佑我央兰之声如浩天钟磬,声色洪亮如寒潭泉水清丽,喑哑与清脆并融,说不出什么味道,堪堪入耳。

  有些耳熟。

  人群中,一紫袍官服的女子英秀的眉目微微蹙起。

  这祭师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在朝任职一年又六月,竟不曾与他打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