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雷霆万钧
“嘿嘿，能把老子的绝学逼出来，还真得重新审视你了。不过，我们这才刚刚开始呢！”
铁无疆阴鸷笑道，两手往中间轻轻一碰，登时爆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功力，似乎又有所增长。
忽然，段天扬宛若一道疾电，突至铁无疆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已向其中门各大要穴连翻击打。
铁无疆却昂首嗤笑，敞开双拳接受着此番掌轰。
邦邦邦！
此时掌击声，竟也变得如此清脆。
段天扬只感双掌拍在一块天外顽铁之上，不仅没能伤其分毫，自身反被震得隐隐作痛。
纵使能将掌劲透进对手的皮肉，只要触及经脉骨骼，就失去了原本的破坏力。
但，一个久居后天境的武者，不仅疏通了奇经八脉，就连浑身各处的细微经脉也完全贯通。
人体内的细经微脉，数不胜数。
铁无疆练成“钢筋铁骨”这一招，俨然已同穿上了神铠一般。
一连十余掌，段天扬皆没能找出其破绽所在。
铁无疆反而以静制动，观察着段天扬的运动轨迹，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见他忽然挥出一拳，顿时打乱了段天扬的节奏，另一手猛地跟出一招。
砰！
段天扬登时被一记老拳轰飞十丈开外。
起身之时，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五内更是一阵翻腾。
仍是同样的劣势。
运起硬功的铁无疆可以任由自身暴露，但段天扬绝不能大意一次。
认真起来的铁无疆，战力的确不愧为神铁宗的三长老。
看着段天扬还想硬撑再打，铁无疆戏谑道：“小子，不得不承认，以你的实力，日后在中原武林的确能有扬名立万的机会。
只可惜，你惹上了老子。”
说罢，铁无疆身形一动，已带着惊人的拳风扑杀而来。
段天扬不敢托大，连忙以“雷厉风行”连续躲闪。
好在铁无疆劲道虽大，但速度比不上他，一时也难决下胜负。
但也仅此而已。
方才对手不动，寻找破绽已是无果。
如今对手铁拳霍霍，杀机十足，再想以快掌寻找其罩门，难度瞬间倍增。
必须拼一把了！
段天扬虚晃一招，连忙撤退数十步，远远地站定。
不等铁无疆再度攻来，他却反而运起大半功力，准备绝地一击。
这是他，最后的取胜机会！
随着玄雷之劲尽皆透体爆射，他的头发衣袖已如狂飞舞。
决绝的眼神之中，段天扬所蓄一招却非同寻常。
这是他从未使出的一招。
甚至是未成的一招。
也是赌命般的一招。
正是玄雷神掌第八式：雷霆万钧。
霎时，脑海之中沉寂已久的邪龙，冷不防跳了出来，斥道：
“小子，你初入后天境界，体内经脉尚未百通，而这一招你又是初次使用，根本无法驾驭。
强行出招，不仅不能伤敌，反可能将自己逼至绝路！”
段天扬重眉低压，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罢，双掌已按功法徐徐而动。
内力爆发的瞬间，就连四周空气也好像变得干燥异常，仿佛有无数静电徘徊其中。
铁无疆察觉到了此番变化，顿感十分惊异。
段天扬所在的一小片空间内，竟然凭空生出了一条条细微的蓝色电弧。
电光皆是一闪而过，犹如空间出现一道道极小裂缝，再转而愈合。
异象之下，绝非凡招。
铁无疆不敢怠慢，准备趁段天扬尚未成招之时，一举将其打断。
“故弄玄虚，看老子的拳头！”
眨眼间，已是一招十成功力的碎神铁拳直扑过来。
邪龙亦感此招威力极强，连忙又急道：“小子，你疯了吗？你的初成一招，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
你想我们一起赴死吗！”
然而，段天扬却无动于衷。
只见他嘴角一扬，脚步顿时向后撤动。
眨眼间，已退至黄河之上。
腾空之时，双掌忽然往滔滔水面猛轰一阵。
嘭嘭嘭！
霎时，黄河之上激起数道水柱，壮观非常。
段天扬也借此反冲劲道，再度跃起一阵。
原来，他此前忽生灵感，想起自己一直忙于对敌，却忽略之前得以借势的地理条件：
黄河！
借水之势，以壮神掌。
而铁无疆的进攻，则正中他的下怀。
段天扬豁出大半内力，顿将飞溅之水裹挟着朝前一抛。
柔弱之水，遇到铁无疆刚猛的碎神铁拳，当即飞散成更为细小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水珠之中，铁无疆陡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正是段天扬刚才起势的地方。
“好机会！”
段天扬暴喝一声，于半空之中，猛地将双掌翻出。
雷霆万钧，蓄势已毕！
轰轰轰！
掌势所及之处，半空中一连降下数十道雷霆，瞬间将铁无疆所在位置照得比昼更白。
每一道雷霆，皆带有无穷的劈杀力，地面眨眼已成千疮百孔。
而借助飞散于空中的水珠，“雷霆万钧”的威力与密度更为惊人，不待对手反应，已如交织天网将其牢牢困住。
无数借水分裂的雷霆之力，骤然向铁无疆浑身各处发起进攻。
铁无疆却怒气重重，双拳顿时往胸前一叉。
“给老子破！”
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后，铁无疆猛开双拳，磅礴的内力顿将周身密密麻麻的雷劲全数弹开。
邪龙大惊道：“你看，根本毫无用处！”
段天扬却丝毫不慌，反而凝神细观，暗暗聚劲。
因为这一招，原本就不是他的杀招。
如此一番周折，只为了一个目的。
忽然，段天扬双眼大睁，脚踩水面，宛若一道迅雷激射而出。
“轮到我了！”
雷霆万钧的威势下，总算找到了对方的破绽！
成千上万道雷劲被爆开的同时，只有一道速度稍逊。
并非此前所猜的各大要穴。
而是铁无疆的左手臂！
原来，铁无疆之所以久留后天境，就是无法突破“体”，“技”，“心”三昧中的最容易的一关。
他的左手，先天有一处隐病，数十年来未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也正因如此，他的身体状况无法与自身所学完全贴合。
而之前被段天扬攻破“铜墙铁壁”，也有这几分因素在内。
如今，段天扬既已发现此处，立刻聚集全部功力发起突袭。
他此刻所使，并非玄雷神掌。
而是自创的惊霆神指。
这是能最大程度发挥剩余内力的招式了。
成败与否，在此一击！
嗖！
眨眼间，段天扬已将右手食指戳在了铁无疆的左臂旧疾处。
所剩的全部功力。
惊霆神指的威力。
以及自身右臂吸收雷兽内丹的余效。
此刻已全部聚集于一点之上。
刹那间，一股惊人的雷劲猛地窜入铁无疆的左臂，不仅将其隐疾处完全轰碎，更深入其体内筋骨，一往无前。
铁无疆顿感体内如针扎刺，撕心裂肺的剧痛转眼已传遍全身。
“啊！！！”
痛吼之下，他的“钢筋铁骨”应声被破。
就在段天扬准备趁胜追击之时，异变陡生。
铁无疆露出一个极尽扭曲的表情，咆哮道：
“老子数十年功力，岂能被你这后生一招攻破，老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一落，铁无疆忍住体内的痛麻之感，左手猛地一握。
一瞬间，右手尚点在对方左臂的段天扬，忽感一阵强悍的力道将他牢牢捆住。
这一招，竟是铁无疆苦练多年的隐藏招式：
将“碎神铁拳”的爆发威力，扭转成为一股内敛收力。
他一握拳，拳上力道并无爆射，反而向内收缩，如同一团天锁，将段天扬牢牢捆在他的左臂上。
一刹那，攻防掉转。
如今硬功已破，铁无疆深感危机，更认为绝不可放任对手脱身再攻。
唯有以此秘招，先钳制住后者，等自身的痛麻感消失，再图运气挥拳。
关键时刻，铁无疆却忽感左臂刺痛感迅速加深。
“怎么回事！”
扭头一看，他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
段天扬此时满脸狰狞，神态若狂，竟主动施以所剩之力，双手十指死死扣住铁无疆的左臂。
而他的那双眼睛，已诡异般被一层浓浓黑气笼罩。
那不似一双人眼。
乃是一双彻彻底底的邪眼。
而段天扬此时浑身上下，正有数股莫名黑气萦绕游荡。
他也不似人类。
乃是一尊快要破开枷锁的邪神。
击杀眼前仇人的嗔怒，已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内心。
正如他一开始的回答：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铁无疆从未见过有人会变成这样，更只觉段天扬的十指深入他的左臂筋肉，仿佛就要戳到他的骨头。
钢筋铁骨虽破，但他好歹也是横练拳师，肌肉密度远超寻常武者，如今竟挡不住对方的手指力量。
万分惊骇之下，铁无疆早将刚才的如意算盘抛之脑后。
身边的人，已不是他束缚住的怪物，反而成了难以逼退的疯物。
一个疯子。
一个怪物。
往往比一个实力相当的武者更让人忌惮。
铁无疆生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左臂会被段天扬彻底废掉。
他立马运起全身所有能调动的功力，灌入情况稍好的右拳之中，随即朝段天扬的胸腹猛轰过去。
此时，段天扬体内的邪龙感知到对手拳劲，连忙惊叫道：“臭小子，松手啊！你想自杀吗？
快放手啊！”
“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段天扬此时不管不顾，满眼漆黑，如同恶魔一般嗓音低沉，嘴角更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邪笑。
如今凛然的神情，更将铁无疆吓得遍体生寒，乃至于右拳不由地顿了一下。
而这一顿间，段天扬又做出了他难以想象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紧抱着敌人左臂，随即腰一使劲，整个贴了上去，双腿同时踩在对方的腰际。
仿佛是在倒拔垂杨。
“他...他要干什么！”
铁无疆心中大骇，立刻将凝于半空的右拳再度轰下。
“给老子滚开！”
砰！
一拳骤然轰至。
刺啦！
铁无疆如愿以偿地轰开了对手。
但他却一眼看到，段天扬的怀中，还死死抱着一物。
正是他的左臂。
拳轰。
脚踩。
手撕。
几股力量互相结合，竟是同奔着一个结果。
段天扬硬生生扯下了铁无疆的左臂。
“啊！！！我的手！”
霎时，铁无疆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惨叫着摔倒在地。
他从来没想到，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袭杀行动，会让他痛失珍贵的一臂。
半空之中，段天扬仍抱着敌人的一条手臂，黢黑眼眸中似乎极为兴奋。
“嘿嘿嘿，你的命，我会回来取的！”
噗通！
黄河之上，顿时扬起一簇水花。
断臂的铁无疆仍抱有幻想，希望能找回自己的左手。
忍住剧痛起身，咬牙扫视之际，黄河岸边却已空空如也。
段天扬带着他的左臂，转眼已倒飞入滔滔黄河。
而那条手臂，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