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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情敌(2)

上午11点,陈墨来到李局家,一身居家服的李硕开了门,女孩儿手指上还沾着新调配的颜料,显然是正在创作中。

  将陈墨让进门,淡雅不争的女孩儿在自己家居然显得拘谨起来,弯着眉说道:“妈妈单位突然出了点状况,得晚上才能回来。”

  “陈师,刚好有些画作上的问题,想请教下。”李硕嘴角微不可觉的扬了下,看似讨教,其实还有些考验的味道。

  “行啊,请教不敢当,给你些灵感应该没问题。”

  于是,二人来到李硕的卧室,进门一股墨料的馨香扑面而来,陈墨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足有40平米的空间,与其说是女人闺房,倒不如说成工作室更贴切些,果然是醉心画艺的大师,除了一张粉床,所有的物件都与画作有关。

  画架从门口摆到窗畔,试色的画布一块块铺在地板上,好在还有下脚的地方,各种色彩颜料有醒时的、未开封的、废弃来不及收拾的...在角落里颇有秩序的码放着。

  几幅成品山水画在雪白的墙体上铺展开,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若走入鸟语丛林,呼吸自然芬芳,在山水凉亭间饮茶坐弈,妙不可言。

  这时,一部半成品的画作,映入眼帘,颜料已经调配完成,长短毫分列笔架,画作主线已经描绘出来,但似乎与山水无关,画布上勾勒的是一处阴暗的小巷,巷子里一个红衣女人的轮廓若隐若现...显然是有了自己的思路。

  陈墨心底泛着嘀咕,这邹是在等着自己呐。

  李硕走到未完成的画作前,回眸期许的望向陈墨:“准备做些其他方向的尝试,灵感到这个地方就顿住了,不知陈师能否给些意见。”

  陈墨端详着画作,假意思忖了会儿,左手本该‘握笔’的几根手指不自觉的动起来,就像控制不住想要绘画的瘾,这些自然而然的小动作落在李硕的眼中,确定是大师无疑,眼眸愈发的明亮。

  “好的作品,是要有故事性的,透过你的画,观者能看到什么?一个女人?一个寂寞的女人?或者是某个巷子文化的表达?”

  ‘故事性’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也一直是画师追求的境界,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单就这些,并不能给李硕什么灵感,继续恭敬的倾听着。

  “通过目前的酝笔,我只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令人想要探究,但也就仅此而已,女人画的在美,在生动,也是个没有灵魂的平面而已,如果只有这些,与你的山水画相比,境界上差得太远了。”陈墨毫不留情的送上差评,教育这种外柔内刚的人,首先就要将其内心的高傲踩入尘埃,扣都扣不出来那种的。

  李硕毕竟年轻,再淡雅不争,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恭敬的问道:“那陈师有什么意见,或者觉得这幅画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吗?”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巷子里?”陈墨不答反问。

  “有时候氛围感会令观者恰如其分的展开联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眼里看着别人的故事,心里回想自己的当初...高境界画师会通过细节勾起这些人想象的欲望...不要去凝固自己的想象力,让它流动起来,让画里的女人走在巷子里,遇到的,错过的,留下的,都是不同的风景与心情。”

  李硕似乎陷入了冗长的思考中,陈墨继续忽悠道:“所以,写实派画师,采风的重要性,并不在于捕捉灵感,更是要亲自经历不同的过往,尝遍不同的风情,找寻每一个能抓心的细节,才能创作出令人身临其境的好作品...记住一句话,每个画师都是造梦大师。”

  给了李硕思考的时间,陈墨操着轻缓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像心理医生正给顾客做催眠治疗似的。

  “试着闭上眼睛,想想一下...

  你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迎面逢见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你一样

  像你一样地

  默默前行

  冷漠、凄清,又惆怅

  ...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支丁香的

  你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倒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你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

  不知什么时候,李硕睁开眼,拿起画笔,在未完成的画作上徐徐的勾勒起来。

  陈忽悠造完梦没有再打扰,静静的退出房间,将房门虚掩上。

  还好,前世老戴的雨巷,很扣题,不然自己怕是要掉链子,这小妮子果然不是啥善茬,道理沟通的人才在哪个世界都不好忽悠啊。

  离开珑湖滟澜山,已经下午4点多,教育大师李硕居然花了几个钟头的时间,看了眼手机,只有顾菲一条短信,若雅出奇的没有嘘寒问暖,陈墨多少有些不适应。

  15:00,顾菲:‘巩善昭,很不错,虽然欠缺点广告的经验,但天赋很高。’

  顾菲的短信依旧简短精炼,对巩善昭的评价很高,想来能得到顾大女王青睐的人,应该不简单。

  陈墨回复上班时间这几天之内,等老赵的选址定下来,再做通知。

  大切诺基启动,开往若雅琴行。

  刚到达琴行,手机响了下,陈墨看了眼,心情舒畅。

  李硕:‘陈师,很愿意在贵公司与你共事,望不吝啬指导。对了,2月21日,K大艺术系举办艺术节,会有画展,希望能有时间莅临现场。’

  陈墨这才想起,李硕还是K大最年轻的客座教授,车里还有封若雅的推荐信,估计是用不到了吧。

  下车,走入琴行,似乎氛围与以往有些不一样,谷娜看自己的眼神总让他有种被嫌弃了的错觉。

  陈墨也没多想,沿着楼梯上了三楼,若雅办公室里正响起悠扬的琴音。

  随着陈墨推门,琴音戛然而止,空气似乎静止了一瞬。

  一个儒雅帅气的男人在钢琴前回眸,冲着陈墨微笑着,暮色洒落,晚风穿过窗台,带起白衣飘飘,几页勾勒着乐谱的纸张随风散落,散落在稍远一些的若神裙畔,屋子里洋溢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艺术气息。一对极为登对的男女,正在探讨琴艺。

  这一刻,陈墨成了这里唯一不和谐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