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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开启表演时刻(下)

陈墨这一刻就像回到了钢琴前,洒脱中带着几分禅意,若放在前世,妥妥一神棍。

  顾菲眼眸也有了光,那种感觉就像当晚蟹子楼里指点江山的小男人,就像栢艺中心风雅自信的小男人,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气质在某种程度上具现了艺术,就比如硕硕,气质淡雅不争,这是常年沉浸于山水自然意境里打磨出来的一种心境,可以说是她身上最为独特的那股子质感,常人模仿不来。”

  陈墨喘了口气,继续不急不缓的忽悠道:“但反过来说艺术的抽象是为气质就不贴切了,这也是常人与专业艺术家的区别,比如李局,后天学画,谈文说字,大抵不过一个热爱而已,艺术在你身上抽象出来的顶多算得上雅士,与专业还是有差距的,所以你的气质就比较大众化,少了那份独特的质感,所以造诣不高。可以说你淡雅不争,但不可以说你拥有淡雅不争的艺术气质。”

  “这就是艺术和气质的关系,所以,我说拥有独特质感的硕硕,造诣很高。”陈墨恰了口桌畔的茶,给了几人思考的时间。

  “那,为什么说淡雅不争的气质,就是擅长山水墨画?二者有关系吗?”李硕放下了筷子,难得认真了起来。

  一脸懵逼的李局,眼底有光的顾菲,闷头...额..恰饭的诺诺,前两个都在盯着陈墨,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陈墨莞尔,放下解腥茶,继续胡咧咧:“这就是我上面提到的质感,独特就独特在这里,山水是华国的一大主流象画,讲究自然与意境相融,可以不出门,不看山,不听水,也能做到心中有山,山间有清泉,见山门流水,见菱脆鱼肥,见明月清风...一切自然而然的泼墨在画里,我们闭上眼睛试着想一下。”

  随着陈墨缓急有序的忽悠渐入佳境,大家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陈墨抽空补了口茶,委实口干的很,再端起神棍姿态。

  “在山水墨色间,又都在心里,就是淡雅不争的大众气质中少的那份独特的质感,我把它称之为禅意,就是佛家讲究的修禅,硕硕浸淫多年山水画,自然就是修了多年的禅,那种特质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最后,陈墨引用了前世烂大街的佛家禅语,放在这个世界就是令人神魂荡漾的哲学至理,总之,让人沉思就对了。

  场间的几个人都在品味其中的深意,尤其是李硕,有之前的精于山水画的系列铺垫以及她自身的山水画师身份,这厮代入感极强,已经沉浸在坐忘观山中无法自拔,只觉得陈墨所说就是在验证自己目前画技境界的,也愈发的觉得陈墨所言深藏至理。

  李硕的眼眸随着思考变得越来越亮,呼吸都有些急促,似乎碰到了同等境界的画中高手,终于来了些切磋的兴致,拿捏的说道:“陈叔叔也懂山水画吧?不知对目前行业内流行的中西方画派冲突的问题上有什么看法?”

  李局原本只是想试探下陈墨的文化深度,若只是投其所好的送来大师化作,而自身没有点真正的底蕴,就想涉足需要文化底蕴极深的文旅事业肯定是走不远的,而且对只重利益的商人李局不太感冒,但现在似乎超出她的预料,更没想到向来不争不论的女儿都有了讨教的兴致,自己女儿在专业上看似淡然随意其实是另一种高傲,作为母亲自是知道的,所以这个陈墨就更不简单了。

  “啊,我觉得中西方地缘文化属性差异实在太大,单从艺术层面讲,不能按胜负得失来分,也不能拿来类比,只有借鉴才能突破更好,只有懂得欣赏彼此,才能促进文化传播。”陈墨哪里会知道画界时下流行什么讨论方向,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但,显然这样的回答肯定不能令提问者满意,李硕眼中慢慢的流漏出一丝失望,接着又被恍然代替,期望过大啊。

  陈忽悠撇了眼李硕的表情变化,舔了舔嘴唇,再次开口:“华国的山水泼墨属于独道的东方神韵,在色彩运用上讲究的是简,这要从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笔墨工具上说起,赋予毛笔最传统的就一种颜色,黑,后世发展过来的长短毫、狼毫都是为了毛笔能驾驭更多画技的衍生而已,根本上还是毛笔的一种,也正是这一种颜色泼墨出了大世万千,大到山容海纳,小到蝇攒蚁附,所有的气势与神韵都蕴含其中,而衍生来的笔所涵盖的新画法,饱含了西方的轻洛、挽录、印沙以及我们自己的提书...难道说山水画就不再是国画了吗?就串了味道了吗?这就是大道归一啊。而西方的印象派在色彩运用上讲究的是繁,大抵应该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发展至今所需要融入或者淘汰的技术就像色彩一样多到没边,发散思维到令人眼花缭乱,那西方的印象派非得比较的话,就一大杂烩啊,至少在技术上是这样的,从达芬卡到梵根连他们的作品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为什么艺术要有冲突呢?为什么艺术要有胜负高低呢?”

  陈墨声音由低到高,持续刷新着华国山水派新晋画师的三观,开启嘴炮王者模式的陈墨,演到你流泪,忽悠到你腿瘸,唾沫星子告诉你什么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李硕被一席东西方文化相融的理论震惊到无以复加,咂摸其中的至理,愈发的沉浸。

  陈墨给了斜对面那个傻姑娘思考的时间,再次定论,以教育的口吻说道:“还是那句话,硕硕,想要突破,就得打破蔽障,借鉴才能成长,知道富士山的雪为什么高于零度而不融吗?知道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清泉在凌晨1点1刻为什么会向上回流吗?知道阿空加瓜峰顶红衣女的传说吗?...用你的画告诉世界这些神奇至理的存在,而不是否定这些传说...有一天,蒙娜丽莎也可以姓李,有一天,你会在‘最后的晚餐’中找到耶稣的希望,有一天,你终会,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陈墨说完,拿起筷子在诺诺的碗中将最后一颗鱼丸顺走,他没有去看陷入呆滞中的李硕,甚至李局以及顾菲都在宕机状态中。

  你要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些传说,实话,陈墨也不知道,只能说前世没有好吧,但不耽误他忽悠,只要不涉及实践操作,艺术理论张口就来。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李硕才回过味来,脸上洋溢着明悟后的喜悦,甚至浓浓的崇拜,让这个文静淡雅的少女看起来有了几分羞涩的美,含苞待放的味道。

  “谢谢你,陈师,为我解惑,若能有幸观摩到大师亲自创作就更好了。”女孩很雀跃,还有些期待,她愈发确定陈墨是个深藏不漏的大师。

  陈大师黑脸抖了抖,果断扬了下缠着绷带的左手,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左手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