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林向东回到家，正赶上父母和孩子们刚吃完晚饭。
林伯军正帮着张莉收拾厨房，看见林向东回来，招呼儿子：
“快去吃饭，晓苇一直等着你呢。”
林向东边更衣换鞋，边和父母闲聊了几句之后，在张莉地催促下，把饭菜往卧室里端。
进屋却见晓苇独自半靠在床上，举着手机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啦？”
林向东把饭菜放在桌上，凑上前试探着问话。
他明知晓苇不可能知道自己今天和沐梓发生的事，
却还是有些心虚。
“没事！”
嘴上说着，但晓苇的表情却很明白地告诉林向东，她很不高兴！
但至少林向东可以从语气中判断出，晓苇的不高兴，与自己无关！
“满脸堆着不高兴，还没事呐？”
听林向东这么一说，晓苇好像找到了压力宣泄的目标，“腾”地将身子坐直，满脸委屈地看着林向东，愤懑地说：
“你说阿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啊！？是吧…..她俩又怎么啦？”
“你算算时间，她把孩子扔我妈那，得有大半年了吧！”
“有这么长时间啦？”
“怎么没有，你自己算算！你们男人就是心里没点时间概念！”
“有事说事，可别殃及池鱼啊！”
林向东很担心晓苇会对他忽然转火。
“你说说，有她这样当妈的吗？这大半年里，她电话没有一个，人也不露面，孩子吃的用的，样样都是我这个当姑姑的置办。”
“嗨！年轻人忙呗，正是发展阶段，又得上班，又得照顾你弟弟……”
“她上个狗屁班。”
林向东话未说完，晓苇就气得爆了粗口。
“没上班？二十多岁，就嘛都不干啦？不可能吧……”
“可不咋地，中国银行啊，多好的工作，人家说辞就辞，跟我妈说没时间带孩子，要陪晓前忙这忙那的。”
“那……那她没工作，家里还请着保姆？”
“别提这事啊，提我就来气，家里什么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前一个礼拜还和我说要雇个司机呢！”
“雇司机干嘛？”
“接送他们一家啊，说我们家晓前老喝酒，开车不安全。”
林向东无语，很使劲地冲晓苇伸了伸大拇指：
“你家这个弟媳妇，真牛X！”
“这不我妈这两天胳膊疼嘛，成天抱孩子抱的。”
“还没好吗？赶明我再去买点膏药给贴贴。”
林向东知道丈母娘最近一直犯关节病。
“膏药倒是有，我就是觉得，一个快七十的老人，成天不停地抱着孩子，你总得让她歇一歇吧？看孩子这事，我爸又搭不上手。”
“是是，没错，那就让阿茹接回去待几天呗，孩子这么长时间不见爹妈也不是个事啊！”
林向东边说，边坐在床尾，帮晓苇揉着腰，可能是玩游戏时间太长的缘故，晓苇最近老是闹腰疼。
“对啊！我今天给她打电话来着，你猜人家怎么跟我说？”
林向东不语，静等晓苇揭晓答案。
“人家大小姐说了：啊！姐姐，我这几天发烧，等过两天，让咱妈把孩子给我送过来！哎！林向东，你听听多气人，有当媳妇的这么说话办事的吗？”
晓苇把阿茹说话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说完，才注意林向东给她揉腰的姿势有点古怪。
“你咋坐那给我揉腰啊？多别扭的慌？上这来啊。”
晓苇指了指自己身侧，那是林向东每次给她按摩必坐的地方。
“啊，这不是打算揉两下就吃饭了嘛！没事！”
“所以啊，林向东，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了。”
“呃！又发誓啊……”
话音未落，林向东就感受到晓苇如刃般的目光，连忙转口：
“嗯嗯……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你亲弟媳妇，你不看她的面，也得看晓前的面啊，不理她？怎么可能！再说了，孩子送过去，轻松的是咱妈，大不了你让晓前来接一趟呗！”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办事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忙的人。总以为我们全家都对不起她。”
“好啦好啦，别气了，一会我给晓前打个电话，吃饭吧吃饭吧！”
“我自己弄，你回家洗手了吗？洗手去！”
自从有了电动轮椅，至少在卧室活动，晓苇还真是不怎么依赖林向东。
林向东一进厕所，就赶紧脱下衬衣闻了闻，好像也没闻出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将衬衣扔进洗衣机。边洗手边心中默念：
“早知道晓苇拉着自己聊天，一进门就把衬衣脱掉，省得害怕她闻出香水味。
不过，那也许只是沐梓的体香，或是发香？”
整个晚上，林向东都尽量避免太过接近晓苇。
好在晓苇顾着生气，没太在意丈夫的变化。
偷情后遗症，一直到林向东再次进入厕所，仔细检查自己衣兜没有遗留可疑物，并仔细认真地洗完澡，才消退了许多。
“所以，男人最好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搞暧昧，活得提心吊胆，一点都不洒脱。”
这是林向东对看电影事件的小结。
夜深，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林向东，灵感再度爆棚，愣是一鼓作气，把拖延了好几天的宝聚丰二期设计项目初稿全部完成。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林向东伸了个懒腰，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中暗叹：
“看来适当地、不过分地与异性进行可控制地情感交流，真的能对作品创作有所帮助。嗯！这才是看电影事件最终的总结吧！”
看看初稿没什么太大问题后，林向东关上电脑，边洗漱，边对自己刚才的总结表示臭不要脸。
躺在床上，林向东思绪万千。
他的脑海里飘过沐梓那温暖湿滑的唇，他不知道今天的动作，是否会让沐梓难堪，两人之间，还需要继续保持正常交往吗？亦或从此再不往来？
直到身边的晓苇轻轻翻了个身，林向东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瞎想，
“哎哎哎！不想了不想了，林向东，你一定要把持住，要稳住，这个家不能乱！”
叮嘱完自己，林向东轻柔地摸了摸晓苇的长发，安静地搂着她，很快就陷入沉睡。
有一句老话叫做：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这句话套用在林向东身上，最合适不过。
虽然和沐梓的约会并没有让晓苇知道，之后两人也极少联系，各自的家庭生活还算平静。但是林向东的单子，越来越少……
林向东觉得，这或许是缺乏营销推广的原因，抽空约了苏媛，呃，还有她老公。
这次撸串刚开始，三个人在一起吃得有一丝尴尬，
三人组加入了新的元素，而这个新人，林向东完全不认识。
苏媛的老公恰又是个少言之人，很秀气地在边上细嚼慢撸，
全不像林向东和苏媛二人那样斯文扫地。
“我说，你老公和你还真配啊，我还担心你找个火爆脾气的，两人成天戗火呐！”
“还别说，我们家国伟啊，可疼我呢！我的暴脾气啊，都快被他磨成小鸟依人啦！”
苏媛作娇羞状，让林向东看得心惊肉跳，但至少他能够确定，苏媛是幸福的！
“恭喜恭喜！”
酒过两轮，林向东开始切入正题。
“媛姐，我最近这单子是越来越少，以前客户都排着队等我，你知道吧！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手机成天冷冷清清的。你说，我是不是得做点自我营销什么的？”
“营P销，咱这行，最近不知道闲了多少人呐！”
“什么意思？”
“没人投资，没人买房，现在除了真正的刚性需求，很少很少有人想在改善居住环境方面投钱啦！”
“那刚性需求，每年不也挺多的嘛，像搬家的啦、结婚的啦……”
“对啊，但那些都是高层什么的，各个公司那价格战打得叫一个热烈，你相信吗？一个单子居然只挣一千多块钱。”
“一个平层，少说也得忙上两个月，就挣一千块？不能吧！”
“所以说啊，咱这些同行们，本来单子就少，现在可好，自己把自己砸死了，想抬价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钱找你做设计？”
林向东想想确实是，前一段时间起，各个装饰公司在设计费方面，就不让客户出钱了，都是公司出面承担，把设计做为竞争的筹码。
为此，林向东接过不少只画两三张图的活。
“别墅和商业住宅呢？最近行情怎样？”
“你说呢！倒闭的比开业的多，重要的是，都是小打小闹，别墅装修现在大多数都是度假性质和养老性质。”
“……”
“前几天听我一个姐们说，四百多平米的别墅，全包价格你猜多少？”
“照你这么说的话......三十来万？”
“哼！二十六万，还赠送门口小院面包砖铺贴和地下室酒柜。”
“这……这……做增项？”
“增项？想得美，客户合同里给你写得死死的，没有增项。”
“那，这个价格，怎么可能做得下来？”
“我听我那姐们说，就一楼做了点造型，小奢华了一下，其余楼上楼下也就四白落地，点缀几根石膏线了事。地下室甚至连吊顶都没有。地砖你知道报的多少钱吗？五十八一平米！！！”
“别墅用砖诶，五十八一平？合三十七块钱一片砖？这，这怎么可能啊？”
这话也就是苏媛告诉他的，要换旁人，他是坚决不信。
“房价下跌，市场萎靡，现在啊，什么都不好做喽！”
苏媛感慨道。
“那咋弄？就这么硬挺着？”
市场营销，并不是林向东的强项。
“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你看我，这不就跟着我对象卖葡萄嘛。”
“葡萄还能吃一年不成？”
“你是不是傻，肯定还卖别的水果啊，现在葡萄正当季，我当然优先提葡萄啦！”
“卖得怎么样？”
林向东没太在意苏媛的调侃。
“还行，水果是必需品，只要找到合适的产品价格，再加上点人脉资源，不愁卖！”
“必需品……必需品……我家媳妇好像也跟我提过卖水果的事来着！”
林向东嘴里念叨着，他觉得，自己也不能顶着设计师的光环徒耗时光，是时候做一些改变了，可是，怎么去找苏媛所说的，适合自己去经营的必需品呢？
“滚！别跟我抢生意啊！我这水果的供货商，就是你媳妇给我的。
我帮你琢磨过这个事，你可以卖菜啊！”
看着林向东在那抓耳挠腮，苏媛忍不住好笑。
“卖菜？成天盯摊啊？我家里这堆人管不管啦？再说了，蹲街上卖菜，咱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谁让你摆摊卖菜啦？我是说你做外卖。”
苏媛对林向东给出的反应，哭笑不得。
“外卖？就我炒菜，然后让快递给客户们送家里去？”
“不行吗？你那炒菜的水平，我看至少比大多数路边摊强。”
“可是我那两下子，也就是家常菜，没什么特色啊！”
“林向东，我说你是技术宅你还不信，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好好想想，你妈妈是哪里人？”
“贵州菜？”
“当然，贵州菜这么好吃，而且市场上这么少，你知道北京的“黔城”吗，食客们每天排长龙呢！”
“你没做过贵州菜，所以不明白，贵州菜是好吃，但是它之所以无法像川菜那样火遍全国，就是因为受食材的限制很高，必须用当地的食材，出来的味道才正宗。”
“死脑筋，X东和X宝了解一下。”
苏媛对林向东嗤之以鼻。
“诶！对哦！我回去研究研究哈。”
林向东猛拍大腿，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事可行性很高。
他决定，回家就查查资料，做做准备。
“来来来，那个，国伟是吧，别总不说话啊，一起一起，喝一杯。”
事情说完，林向东心中有了主意，拉着苏媛两口子聊起天来。
酒过三巡，少言寡语的国伟打开了话匣子。
三人一顿海聊，也算喝了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