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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身血衣归

薄烟绕绕成圈,飘着茶香,珠帘晃晃间显着黄色衣角,堆在一旁的折子随意展开还挂着未干的墨迹。

  “皇上!六殿下来了!”太监弓着身子,语调上扬。

  坐在梨木椅上的中年男子混目一亮,愕然道:“知离?快让他进来!这太阳那么大,别把他晒着了。”

  太监也面露喜色,连声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将六殿下请进来。”

  一进一出间,却见一身形高挑的玄衣男子跨了进来。

  “知离快来这边坐!让朕好生瞧瞧。”玄武帝一个劲儿地挥着手,全无往日的威严肃穆。

  却听玄衣男子冷冷道:“不必了,没什么好瞧的,今日找你是有事的,说完就走。”

  “这,这样啊,那坐下说?”玄武帝面带恳求。

  晏知离似没听到他的恳求般,只自顾自地开口:“听说你指派晏识安去金陵?”

  对于晏知离此番直呼兄长之名的作法,玄武帝却丝毫不怒:“金陵付家一案拖得太久了,闹的是人心惶惶呀,想来这么久一点进展也没有,说不准就是有人故意欺瞒,派朝中的其他人去多少有些利益牵扯,但老五不同呀,他是个教书的,最是合适了。”

  晏知离嗤笑一声:“教书?你是怕有利益牵扯所以派晏识安前去,既如此你还不如派我去。”

  “什么!你要去?”皇上登时站了起来。

  “我既未入仕途,也未当先生,只是个闲散皇子罢了,岂不是更好?”晏知离俊眉微挑了挑。

  玄武帝抚了抚胡子:“好是好,只不过你为何想要去?这办案可不是什么好事,随时都有危险呐。”

  “那金陵风光甚美,自是想去游玩一番,可世人皆道我一事无成,是个废物,想着借着办案的名声出去总归能少点儿骂声。”晏知离冷然抬眸。

  “这,你真想前去?”玄武帝再次发问。

  “我何时说过戏言?”

  “那你便同老五一起吧,兄弟俩好歹有个照应。”

  晏知离先是微弯腰一谢,临走时却接了句:“我可没有兄弟,我不过一天煞孤星罢了。”

  玄武帝凝眸竟是结了层水雾,“咳咳咳!”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不睡觉才喝了药吗?”老太监一手替玄武帝顺着气儿。

  “咳咳咳”玄武帝用袖子捂嘴,竟是染了层血红。

  “这这这!我这就去叫太医!”老太监着急忙慌的便是向外跑去。

  玄武帝拉住了他,怒道:“朕好好儿的,叫什么太医?真是晦气!咳咳。”

  “皇上,您得保重龙体啊,眼下那几位皇子都不安分呐。”

  玄武帝扫了一眼老太监,目光又落到了晏知离出去的方向:“宦官曾可乱议朝中之事?跟了我几十年了,还不长记性?”

  老太监长叹一声:“奴才这就去领罚!”

  ……

  “你是说你亲哥许展诚同我家主子是好友,只是同去栖霞山时遇上了歹人,以至于现在你亲哥都下落不明?”姜念撑着头,望着面前的许展明。

  许展明努了努嘴,喃喃道:“是啊,我娘亲那几日天天以泪洗面呐!”

  “唉,也是,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盼大成人了,哪知道遇上这等子事儿呀。”姜念百无聊赖地搅了搅银耳汤,又抬手丢了些枸杞下去。

  “王爷回来了!”

  “王爷好,王爷好。”外边儿传来了异动,姜念赶忙盛其一碗银耳汤,问到一旁的许展明:“小公子可愿意陪我一同去主子那儿?”

  许展明拍拍手,笑道:“当然要去了,本来我就是来找大哥哥玩儿的。”

  姜念轻笑了笑,由着许展明走在前边儿,因为昨晚的事儿,姜念也不敢贸然一人去找晏知离,带着许展明倒是还可以缓解缓解气氛。

  “主子,姜念和小少爷都来了。”墨尘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重重推开。

  “诶诶诶,让让啊!这可是给主子熬的汤,洒了你可赔不起。”姜念挥挥左手,又将一碗冒着热烟的银耳汤放在了桌上。

  “大哥哥!”许展明一下从姜念身后窜了出来,亮着一双星星眼。

  晏知离并未理会许展明,只扫了眼姜念,不自然的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确认晏知离并未有太多火气之后,姜念这才扬扬开口:“这不是看天儿太热了,给主子熬点儿银耳汤晴晴肺嘛!”姜念自从比完骑射后,便露出了本性,哪里还有下人的谦卑在?

  晏知离却是一眼看穿了她,抬眸轻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念哑然,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才道:“听闻主子要去金陵,可否带上我一起?”

  “你听说说的?”男子冷眼厉然,语气不善。

  姜念一拍脑门儿,心想这反派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左右一瞥,正巧看见许展明正扬着大眼看着自己,随即道:“是,是小公子说的!”姜念抬手朝许展明一指。

  许展明眨眨眼只道确有此事。

  “呃,那个主子还是快尝尝这银耳汤吧,属下可是熬了好久的呢,这次我多放了些糖,保准合主子的胃口!”姜念将瓷碗推到了晏知离面前。

  “为什么想去金陵?”晏知离并未动那碗银耳汤,只转了转扇子。

  却见面前的女子陡然湿了眼眶,啜泣道:“主子是有所不知,这府里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说,说我那什么您。”

  男子正准备倒一杯茶的手一顿,耳垂攀上了些粉意。

  又听女子继续道:“您若去了金陵,留我一人在府,我怕是会被这些流言给淹死,心想着还不如跟主子一起去金陵。”

  姜念这边儿还继续哭着,只见晏知离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别说了!带你去!不过……”

  “不过什么?”姜念抬眸,总觉着晏知离的神情怪怪的。

  “不过你得先去王府后边儿的马厩把我的马喂得饱饱的,将马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这样我离开了王府,心里才放心些。”男子又换上了浅笑,如三月春风般。

  “这就去!保准把马喂的好好的!”姜念一骨碌的起身奔向了马厩,嘴里却一直碎碎念着:“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嘛!真是小气!”

  ……

  夏日的天本就多变,昨日还烈阳当头,今日却是阴雨绵绵混着泥土的腥味儿,连着下了一天的雨,到了晚上也不见停。

  “公子,这船上除了你们就只有另一位茶商了,想来是清净的很。”布衣男子引着姜念一行人往船舱里走去,因需与晏识安同行,姜念倒是又带上了面纱。

  晏识安白衣然然,微颔首道:“多谢了,我们几人的房间都是临着的吗?”

  小二答道:“这边儿就三间房,您和那位黑衣公子各一间,这位姑娘的在另外一边儿呢。”

  “那倒没什么,我不挑的!”姜念冲小二摆摆手:“还劳烦您引路了。”

  “姑娘请随我这边来。”小二弯腰引着姜念向外边儿走。

  “六弟你在看什么?是怕你的随侍有什么事儿吗?”晏识安拍了拍正愣神的黑衣男子。

  晏知离回过神来,并未同晏识安搭话,只进了自己的屋子。

  姜念这边儿谢过了引路的小二,洗漱完毕后,便倒在了床榻上:“累死我了!晏知离什么东西都不拿,全让我一个小女子替他背,他忍心吗?”

  姜念发出声声哀嚎,屋中飘着浅香:“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

  姜念闭目养神,来此任务世界已一月有余,今日离开上京辗转去往金陵,过往一月,只如幻影般,追杀,假死,还摊上个心思难测的反派为自己的攻略对象,着实难捱呀。

  烟雾飘飘卷了一室的香,外边儿的清雨不断连成雨幕。

  “头怎么这么晕呐?”姜念揉了揉头,瘫在床榻上,想要支起身子却是一点儿力也用不上,姜念心中一惊。

  “这香……有问题!”

  “小美人儿倒是聪明呐!”男人油腻腻的声音传来,房门被人打开,旋即又锁了上去。

  姜念奋力抓住了一旁的柱子想要站起来,却是“噗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美人儿!这摔伤了我可心疼着呢。”男子挺着个大肚,带着坏笑移到了姜念的身边。

  “你!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呀!”姜念有气无力的说着。

  男人笑道:“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呗,不过爷今晚定是会让你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哈哈哈哈!”

  男子抬手抚上姜念的肩膀,顺势扯开了其衣领,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救命!救命!”姜念使劲儿推搡着面前的男子,可身子却不自主地扭动起来,愈发的燥热。

  “嘿嘿!他们房间里都下了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今儿你就算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男子欺身压住姜念,船上的雨声愈发的大了些,将姜念那声声叫喊给淹没了。

  “你给我滚!”姜念面色潮红,鬓角留着细汗,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费了好大的近儿才将男人推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没了那耐心,直直地朝姜念冲来。

  “砰砰砰!”姜念将茶杯砸向大门,企图弄出更大的声响来。

  “我都说了他们是不会听见的!”男人一把环住姜念的脖子,大脸已然凑到了其颈窝前。

  “救命!”女子声细如蚊,连打在男人身上的拳头也不过像是猫抓一般。

  “嘿嘿,待会儿让你爽个够!”男人扯开了姜念的衣服,露出了淡青色的亵衣。

  “滚开!”姜念顺势打了男人一巴掌。

  屋外雨势愈加的大了些,天幕黑黝黝的,不见一片亮色。

  姜念被男子锁住喉,眼角无力滑落几滴泪,目光一直注视着屋门。

  “你该死!”姜念杏眼没了往日的清明,转瞬换上了猩红,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直直朝男人刺了过去。

  无奈药性太大,姜念始终使不上什么力气,加上男人灵身一闪,姜念也只是划过了男人的手臂。

  “贱人!”男人一手打在了姜念的脸上,留下了嫣红的五指印。

  这一掌疼是疼,倒是让姜念清醒了不少。

  姜念抬腿踢向男人的裆部,顺手划向其颈部,因力气不够,姜念只得再补上一簪,鲜血登时飙了出来。

  “你!”男人一手捂住颈,一手掐住姜念的脖子。

  “系统救我!”

  “救我系统!”

  姜念脸色已然发紫,指望不上系统,只能又抬起了右手,朝男人的眼睛刺去,眼睛最为脆弱,也最难防备。

  “啊!我的眼睛!”男人疼得放开了姜念,捂着眼睛的手指缝渗出丝丝鲜红的液体。

  姜念扶着柱子抬腿便是一脚,男人跌坐在地上,正想要往外爬去,却被姜念揪住了衣领。

  “跑,往哪儿跑?”姜念簪子抵上了男子的左胸处。

  “姐姐!饶了我吧!我,我也是拿钱办事呀!”男人眼角还流着血泪,裆部一片湿润,竟是被吓尿了。

  “我这人想来恩怨分明,若我刚才反应稍慢了一会儿,该在地上求饶的就是我了。”姜念揉了揉被打了的左脸。

  “噗呲”一声,伴着男人的一声惨叫,鲜血喷涌,溅了姜念一身。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映亮了船舫。

  女子一身白衣浸染了血红,似是幽静之处盛放的彼岸花般艳丽,右手还拿着正在滴血的簪子,身旁则是已经慢慢开始僵硬的尸体。

  “叮!反派黑化值升至55%”

  白衣女子似是缓过来了般:“他有什么好黑化的?差点儿被毁了的人是我呀!”

  姜念抓着桌角,慢慢直起了身子,走到了屋门前,将锁打了开来,入目便是一卷黑衣的衣角,散着清冷的竹香。

  “主子觉着我刚才的应变能力可好?”女子似是一点儿也不吃惊晏知离会在此,姜念方才同那男人争打时,早就看见晏知离那修长的身影了。

  “你不怪我没救你?”男子一挑俊眉,桃花眼始终漾着清波。

  “为何要怪你?这救不救是你的事儿,况且您是主子,我是属下,都要您来救我了,我还当什么随侍。”说没怨过晏知离那自是假话,明明都在门口了,却不来救她,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人可是反派呐!不杀人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去救自己?

  女子抬头对其扬了一抹笑,夜色朦胧看不清女子的脸,只能瞧见几团污血挂在其面上。

  她像是一只吃了生肉的狐狸,浑身带着猎物的鲜血,却毫无怯色,明眸熠熠,嘴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