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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逛花楼

​梅雨季节湿热闷人,清晨氤氲了片雨雾,微打着晃的晨阳透了些光来,雨湿枝头,漫了一院子的青叶香。

  “这碗多放些糖,那晏知离瞧着挺喜欢吃甜的。”因着系统任务,晏识安和晏知离两边儿都得提升感情值,姜念一大早便起来熬制酸梅汤,准备给二人送过去。

  姜念将手中稍大的一块儿方糖丢入了翠色瓷碗中,卷起点点波旋。

  “噔噔噔”姜念敲了敲晏识安的房门。

  “五公子?”

  “吱呀”一声,门轻开了来,显出一身影,交领上衣宛着兰草,缟色大袖轻然似风,白色的下裙则别无他饰,倒是个清风明月的翩翩君子。

  晏识安见着姜念的脸,总带有几分愧色:“念姑娘?你寻我可是有事?”晏识安正准备再去一趟李府,细细询问下李大人,昨夜姜念把那老人说的话转告给了晏识安,晏识安也心起了疑惑。

  “这不是天太热了吗,虽是下了雨,但瞧着待会儿似是会出些太阳,想着给你送些解暑的汤来。”姜念将碗递给了晏识安。

  晏识安淡笑道:“怎能劳烦念姑娘做这些?”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喝吧,我先把这碗给主子端过去了。”姜念随意挥挥手,绽了个明媚的笑,便转身向对面走了去。

  “叮!主角亲密值上升至40%。”

  姜念听着数值条,叹声道:“这晏识安心中定是有愧疚的吧,昨夜见我卸下了面纱,便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今日我只是做了碗汤,你瞧他那个表情,简直就跟得了多大的赏赐一样。你确定他这样心软的人能坐上皇位?”

  脑中并未响起熟悉的系统音,只听着耳边蝉鸣阵阵。

  晏知离的屋子最偏,门前摆了两株茉莉花,被溅了些泥水。

  “啧啧,辣手摧花呀,这么轻柔的小花儿就任她在雨中被风吹打,腰板儿都弯了。”姜念将两盆茉莉花移到了屋檐下,免得受了雨淋。

  “主!”姜念刚想敲门,门便自己开了来,姜念一个不稳,打在了那人的右肩上。

  “姜念,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男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轻嘲。

  姜念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轻声道:“还不是吃人该吃的呗。”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这是我给主子熬的酸梅汤,快尝尝。”姜念将翠色碗递到了晏知离面前,却不见那人伸手。

  姜念一怔,难不成是怕酸?

  姜念眨了眨眼,笑道:“哎呀,你放心,你这碗我特意多放了些糖,这碗不酸,保证甜到你心里去!”

  晏知离将视线放到了正散着甜香的酸梅汤上,过了半晌,等的姜念手都酸了,才开口道:“我不喜甜食,你拿走吧。”

  面前的女子突然便一炸毛,像是被触了逆鳞般:“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不说真话!”姜念弯腰擦过晏知离,像只猫般,钻进了房中,兀自将碗放在了圆桌上。

  晏知离顿了顿,轻声道:“你还给其他人熬了?”

  “对啊,给五公子也熬了一份儿,总不能让别人说你的侍女不懂事儿吧,但是你放心,你这碗我是特意关照过的,包你满意。”

  女子的浅笑似涓涓细流般淌进了那人的眼中,弯弯的眉眼总是有着一份恰好的弧度。

  “对了主子,你今日可要出门去逛逛?这金陵的景色确实值得一赏,案子那边儿五公子已经去问了,想着也是没什么事儿。”姜念对晏知离发起了邀约,一同逛街是增进感情的机会,姜念瞬时眼中布满了怜求。

  “不去。”男子声音淡然。

  姜念嘴角嗒了下来:“我就知道。”

  “算了算了,且当我自个儿乐得逍遥。”女子拍拍衣角,似个儿郎般,出去时,还顺手带上了门。

  待屋子里没了女子的声音时,又归入了平静,桌上的酸梅汤旋旋飘着些许热气儿。

  “主子。”墨尘迅速进了门,带了些尘灰。

  “查清楚了?”晏知离晃了一眼。

  “据上京的人传来消息,说那晚在船上的人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安清芸,她怎会加害姜念?”男子若有所思,眉目间微添了些厉色。

  墨尘正声道:“既已查清了事实,可否需要警告一下安清芸?”

  晏知离仰了仰头,轻开口道:“为何要警告她?”

  “她不是找人加害姜念吗?”

  “与我何干?姜念现在还分不清是敌是友,昨日她取下了面纱,晏识安满面皆是惊色,还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似是心有愧意,瞧着的确不认识,可也不排除二人是在做戏。”

  晏知离眼眸清明,装满了水波:“况且为了姜念去招惹旁人,没那个必要,安清芸同姜念应是私仇,安家是三皇子一派的,定是不会和晏知离沾上关系。”男子的话中是说不尽的凉薄之意。

  墨尘见状,随即转了话来:“对了,属下已经按主子的吩咐替姜芝找了几个好人家,姜理平也因为景公子的奏折失了势。”

  “知道了,你和月卿跟着姜念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是。”

  飘着竹香的屋内还顺带了些酸甜的味道,晏知离也没喝那碗酸梅汤,只一直盯着那瓷碗。

  “真的……能甜到心里去吗?”

  有些微弱的声音冒了出来,带着疑惑和丝丝恳求。

  ……

  “娘!娘!你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杀了!女儿的清白已经被他们毁了呀!”女子面色苍白,苦苦哀求着面前的衣裳华贵的女人。

  何曼殊心疼的拥着姜芝,泣声道:“小芝,你听我说,现在你爹被人弹劾降职,朝中的人都针对我们家,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娘就去告诉你爹好吗?”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就见不得我好,那天下了国学堂那么晚我还没回来,你们都不出来寻我,最后都是我一个人瘫在了后门,你才找到了我!你们为什么这么冷血?”姜芝像是一个恶鬼,面颊消瘦,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一双大眼空洞无神,像是被人夺去了魂魄般。

  何曼殊眼睛已是哭得发肿了,她怎会不心疼自己这个女儿?那日一清早才看见姜芝衣衫不整的倒在门口,赶忙将她送回了屋子,生怕被人看见。

  “小芝,你听娘说,现在告诉你爹去查这事,定是不合时宜的,若惹急了你爹,他可能”

  “能什么?可能放弃我?去找那个姜荷!”姜芝唇色泛白,姜家三房共两个女儿,一个是她,一个便是庶出的姜荷,拿的上台面的自是姜芝这样从妻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姜理平这几年也对姜芝格外疼爱,可这些,皆是姜理平为了换取利益所做的。

  姜理平现在对姜芝百般宠爱,是盼着姜芝日后嫁个富贵人家,能为自己的仕途扫清障碍,可现在姜芝失了清白,成了废子,那人定是会换成姜荷。

  何曼殊见着姜芝这副模样,轻声宽慰:“小芝,你既然知晓这道理,就不该再乱发脾气了,你应当养好身子才是。”

  面前的姜芝突然惊吼:“滚!你们都滚!有时候我倒宁可不知晓这些道理!”

  姜念似是疯了般,一个劲儿地砸着面前的东西,药碗被其掀翻在地,滚烫的药汁溅在了何曼殊的脚踝上。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给我滚!”

  “好好好,娘走,娘走。”何曼殊一手巾帕擦拭着眼泪,慢慢地退了出去。

  树叶晃晃落了一地阴影,墙门处显着一淡粉的衣角,布料有些粗糙。

  “小姐,这下老爷定是要将你看得重些了。”婢子含笑看着身边的粉衣女子。

  “慌什么?父亲不是还不知晓这事儿吗?”女子投了个淡笑。

  ……

  姜念因着要一人出门逛逛,女装倒有些麻烦,便换了身男子的装扮,今日将耳边的碎发别了去,又将一头青丝宛了起来,倒显得多了几分精神气儿,穿的是一件水绿的衣裳,还真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公子,买点儿面人儿呗!保准捏得同公子一般俊俏。”

  “公子,这儿有风葫芦,买些给心怡的姑娘咯!”

  市井商贩皆在高声吆喝着,姜念走走停停看了不少稀奇玩意儿,掏掏衣袋,却是拿不出几文钱:“早知道就把那些陪葬的物件儿全拿了!”

  姜念那晚摔下了青山陵,连着装好的白玉碗,簪子,步摇全给丢了,现在身上银两紧缺的很。

  “白玉方糕咯!细香软糯,甜味恣意漫在心头咯!”

  “白玉方糕?晏知离小时候好像挺喜欢的。”姜念嘟囔着,已经走到了糕点铺子前。

  老板操着一口地道金陵话来:“公子,来点方糕不?”

  “系统,现在晏知离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

  “20%”

  “一下升那么多?是不是因为那碗酸梅汤,果然啊,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倒是实诚的很。”姜念心底暗笑,一下从5%升到了20%,属实不易啊。

  “老板给我多来几块儿,要包的严实点儿噢!”姜念压低了嗓子,学着一番纨绔公子的模样。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咯!”

  姜念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便给了一半儿出去,心里却是宛如刀绞:“真是难为我了。”

  夏阳拨开了云雾,攀了出来,姜念已经逛了半上午了,背心也有些冒汗了,想着便去哪儿坐坐。

  “公子进来坐坐呀。”几位身着轻衫的女子扭着腰,朝姜念抛来几个媚眼。

  “得,有人给我推荐坐的地儿了,叫什么?锦苑,名字倒不错。”姜念被一众姑娘簇拥着进了锦苑,迎面便是一袭轻纱。

  待姜念将面上的轻纱扯了下来,才见这锦苑里边儿已是到处都围满了人。

  “花了钱不在房里陪姑娘,在这外边儿是做什么?”姜念冒出了疑惑。

  这时,身旁的一女子倒是先开口:“公子可是外地人?今儿要出来一展才艺的可是我们的宁姑娘呢!”

  姜念黛眉一弯:“宁姑娘?”

  “是啊,这宁姑娘以弹得一手好琵琶闻名,现今可是我们锦苑的头牌呢。”

  说着,才见正中的台子上显出了一人娇柔不堪的身影,一旁挂在木柱子上的红纱被门口吹来的风搅动,映在女子的小脸上,美目盼兮,右眼角处还点了个痣,精巧的鼻梁被面纱所勾,见那人揭下了面纱,便露出了红润的小嘴,端的是幅妩媚的模样,一身红衣冉冉,凹凸有致。

  饶是姜念一女子也为之一愣。

  只见女子纤细的手指抚上弦,面色一静,翘了抹淡笑,如远山传来的天籁正正落入在场人的耳朵里。

  欣喜,离别,悲殇皆在层层深入,先是女子见着心上人那般的娇俏,再是晓风残月分别时的依依不舍,再到深入骨髓的痛,三情,全藏在了那琵琶声中。

  一曲方罢,众人大呼:“宁姑娘弹的琵琶真是一绝!”

  有些公子哥儿一把跑上前去,都争抢着想要同宁安一叙。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姑娘这是讲的同情郎幽会的故事呀。”众人皆在宁安面前献这礼,却听这边儿一朗朗的声音响起。

  被众人围着的红衣女子俏手一握,在场的人便静了下来。

  “这位公子似是读懂了这琵琶声所讲的故事?”宁安红唇轻扬。

  姜念提着油纸包好的方糕,笑道:“先是幽会之乐情,再是离别之愁绪,姑娘这经历的挺多呀。”

  宁安浅笑,似是红玫瑰一般娇艳,女子朝姜念走了来,勾住了姜念的衣领:“这位公子不如来我房中一叙?”

  “宁姑娘这使不得呀!”

  “你理应选我们呐!”

  “那人看着就是个穷小子!”

  宁安却不理会众人,只拉着姜念便走入了屋内。

  “公子很喜欢茉莉?”宁安凑近嗅了嗅。

  姜念装得个风流公子,一根手指抬起了宁安的下巴:“比起茉莉我还是更喜欢美人儿呐,可美人的遭遇似是有些凄惨。”

  宁安笑着打开了姜念的手:“我?我哪里凄惨了?众人皆贪我美色,那些个五陵公子争着送缠头呐。”

  “我说的是你琵琶声中讲的故事。”姜念翘着腿坐了下来。

  “那算得什么故事?不就是个曲而已,用点心就弹得出来了。”宁安倒了杯茶水来。

  “这不像是未经其中事就弹得出来的呀。”姜念细细端察着女子的面色。

  却见宁安毫无一丝神色的变化,粉脂如旧:“是宁儿长得不好看吗?为何公子只一个劲儿地扯着其他的事?”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女子突然扭着腰坐到了姜念的腿上,宁安抬手摸上了姜念的青丝,抚了抚雕着兰花的木簪,却是一把将扯了出来。

  “姑娘倒是个有趣的。”宁安一手撑着圆桌起了身。

  姜念急忙拿起簪子将发宛了回去:“你早就知道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宁安笑道:“有哪位公子有这么秀气的脚?身上还带着茉莉香。”

  倏然一阵风飘进窗,掀起些脂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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