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老荆老荆

他皱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下意识揽了揽荆楚的肩，又笑着回应道：“没印象了。”

　　既然连印象都没有了，那估计也没多大关系，荆楚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

　　说笑着要把照片抠下来带回去留作纪念，然后拿出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虽然荆楚有意避开，但因为两张照片相邻，女孩子的照片也被拍进去了。

　　年三十的上午，按照往年的习俗都要去公墓看爸爸。以前总是荆楚一个人去，现在多了一个人。荆楚在花店挑了两束鲜花，沈嘉辰以为要每人送一束，也就没有多问。

　　爸爸的墓地在一处高地，没有墓碑。荆楚看出了沈嘉辰的疑惑，小声解释道：爸爸的后辈太少了，等我们有了小孩，再帮他把碑立起来。

　　“所以，我们小孩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沈嘉辰笑了笑，没有接话。荆楚把一束鲜花放到墓前，又点亮了长明灯。

　　“你都没有问过我爸爸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我爸爸啊，早先是一名消防员，后来转了文职。出事的那天，他在朋友家喝酒，遇到小区有姑娘跳楼，还没等到消防员过来，就自己冲了上去。

　　“后来两个人都进了医院，姑娘没有外伤，她是抑郁症，爸爸，是当时吓的，心血管爆了两层。

　　“再后来，爸爸手术后感染，没多久就走了。姑娘的抑郁症很严重，我爸走之后，过了一两天也走了。”

　　荆楚说完从沈嘉辰手里拿过另一束鲜花放到了旁边的一个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字，只贴了一张照片，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甜甜地笑着。

　　当时，本来就承受着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的母子俩，还要忍受来自好事之人的风言风语，“老荆，年轻的时候多正派啊，年纪大了，就乱来，最后还跟外面的姑娘一起殉情了，你看这都是什么事？”

　　好在，老荆没有听到这些。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要回家。哪怕是在气管切开根本都不能说话的情况下，他还是对面前最爱的两个人用气息拼命地喊着“回去，我要回去……”

　　那一夜，因为情绪激动，爸爸的收缩压上升到两百多，心率飚到了一百五，后来医生说，他一夜未眠，再多的麻醉剂都无济于事。

　　荆楚和妈妈何尝不是在这种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再见到爸爸，双眼红肿，他，一个老军人，没有任何尊严地躺在病床上，独自流了一夜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