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流氓
208路车本身古旧，开的路线也是老路。
公交车背离城区驶入郊区，一路上林木森森，树木蓊郁，除此之外便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庄稼地。
在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下，沿途葳蕤的芭蕉叶片像是在不停的流汗。
他们先是在县道上行驶，一路开来还算平稳；后来又驶入一条乡道，崎岖颠簸，路况变得有些差；再后来，他们又驶回了县道，迎来一条上坡路。
过了这条陡峻的上坡路便离马头岭第四专科医院不远了。
由于这条上坡路一直修上了矮山岭，在远方看起来像是一匹马的马头，于是便被这里的人形象的称之为马头岭。
马头岭的名称一直延续到今天，不过近些年来附近大兴土木，搬山卸岭的，马头岭的“骨肉”剥离，已经不再像马头了。
司机一踩油门，一阵强力的爬坡。
208路公交车驶了上去。
远远的，已经差不多能够瞧见马头岭精神病院那高高隆起的穹顶。
匡辰在手机网页上输入“江平市马头岭第四专科医院”的关键词，随后跳出来200+的搜索结果。
其中大都与五个月前马头岭第四医院病患暴动事件有关，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五个月后，暴动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于是新闻嗅觉敏锐的社长才下定决心要从中挖点什么东西出来，派匡辰、左小媛二人适时前往采编。
食指在界面上不停滑动，随后停在一条关于第四专科医院的简介上头，点开——
江平市第四专科医院始建于1989年，选址位于欧洲天主教会资助创办的麻风院废墟原址，由江平市卫生局直属，是全民事业性非营利性医疗单位。
是我市唯一为精神病患者提供预防、治疗、康复和心理卫生教育及各种心理问题咨询的专业机构。
医院设有门诊部、住院部及医技附属科室，并开设失眠门诊。
额定床位102张，配有单间、套间病房。
服务项目：各种类型的精神疾病、失眠症、神经衰弱、抑郁焦虑症、紧张恐怖症、民间术（巫术、气功）所致精神障碍、各种刺激（适应）性障碍、羊癫疯、感染、中毒、损伤等引起的精神疾病。
“麻风院废墟原址？呵，真是会挑地方。”
匡辰在页面上继续划拉。
也许是注意过于放在手机上了，没有注意到邻座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
起初，那只手搭在匡辰的肩膀上，陌生的中年男人对他笑了笑。
“唔，马头岭精神病院……好，不错。好……”
他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嘴里不住地小声嘀咕。
匡辰不认识这个男人，也听不明白他说的话。
一般人躲着还来不及呢，一座精神病院有什么好的？？
匡辰没有理会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时，男人的左手放了下来，不再搭在匡辰的肩上，而是直接放到了他的右腿大腿上。
“你要去那里看人是不是呀？”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种飘飘欲仙的荒唐的感觉，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臭味，像是难闻的石楠花的气味。
“……”
匡辰把腿从中年男人的手掌下移开，注意的瞟了他一眼。
见匡辰没多说什么，他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他假装看着自己的手机，嘴里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读无关紧要的短信。接着，左手再度伸向了匡辰。
他在匡辰的腿上拍了拍，喃喃道：“嗯，蛮好的。不错，不错……”
手掌上移，即将靠近那个部位。
又远离、靠近、远离、靠近。
我了个去！怎么在公交车上给我碰见这种狗玩意儿，匡辰在心里暗自默念，他的右手松开了手机，攥成了一个拳头，要是他再敢来就用拳头招呼他！
似乎是看见匡辰的反应了，陌生的中年男人终于是没敢贸然用手去触碰那个地方。
他收回了手掌，开始看起手机来。
一阵颠簸。
顶多再过个三五分钟就到了。
车窗外天气正好，可偏偏匡辰心情是糟透了。
“今天真特么倒霉，先是被左小媛放了鸽子，等了半个多小时；再是忘带零钱，被推销了666大洋的‘劳力土’；最后在车上碰见个同性恋，还特么就在邻座。”
拜托，操蛋的老天。你还能不能让老子再倒霉一点？
即将到达马头岭精神病院站台前，那双咸猪手瞅准时机，伸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匡辰，而是坐在匡辰前边位置的戴耳机听歌的马尾辫女生。
食指和拇指擦过女生光滑洁白的后背，隔着薄薄的一层半透明外套捏起内衣的肩带——
“啪嗒！”
在声音响起前，咸猪手已经抽了回去。
前座的女生“嗖”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匡辰。
“流氓。”
扎马尾的女生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像一颗炸弹炸响。
霎时间，全车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售票员大妈从位置上起身过来，司机则借着反光镜看了一眼车厢后头的情况。
“这……不是我干的！是他啊，搞搞清楚再骂好不好。”
任是匡辰怎样极力的反驳，女生就是一口咬定是坐在自己后头位子上的匡辰弄的。
或许她是因为根本没有证据，所以胡赖的怼着想当然的嫌疑人不放。
匡辰能够从女生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那对有些茫然的眼睛里看出，她对后座两个人究竟哪一个人才是色狼也是搞不清楚。
邻座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绝对是比匡辰要壮的多的，不想一个好惹的角色。
这种情况下，匡辰的辩解没有一丁点效果。
“哪有色狼会承认自己是色狼的，我要报警！司机师傅麻烦你先去最近的派出所。”
“哎，姑娘，最近的派出所可远着呢，你要让我们一车人都陪你俩去是不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啊。”售票员大妈试图抚平情绪，“小伙子可能是看你穿得太漂亮了，忍不住。”
“胡说，我是这种人么？凡事都得讲证据。车里应该装监控的吧，调出来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嗐，谁有那闲工夫，要看也得去站里看，才能调。依我看啊，你们俩私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