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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上元节中

如那个店小二所说,到了苏堤就能看到翠仙阁,此话不假,整个苏堤最显眼的就是翠仙阁,周围的所有的建筑数它最高,足有五层,飞阁流丹,气势宏伟,好不气派。

  此时翠仙阁楼下正挤满了人,一眼望去都是些世家公子或者才子们,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愤愤不平,其中就有之前离去的浩然公子,他们几个人正好被一个公子堵在门口,看那人气宇轩昂,穿着打扮皆非凡品,肯定就是那位叫做皇甫齐的世家公子了。

  与他对峙的正是那位叫浩然的公子,两人举止有所克制,但是眼神中的敌意却难以掩饰。由于距离的原因宁叶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想想也知道因该是为了那个花魁。

  宁叶心中好奇,也不知道那个花魁到底长得怎样,竟然这么多男人为之争风吃醋。于是想着在此多看看,说不定那位花魁一会儿会出来。宁叶就站的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小师妹则嘟着嘴看着那群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阁楼最顶层响起,听声音是一个老女人,估摸着有四十来岁,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叱责又像是劝说,隐约还有琴音响起,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宁叶连蒙带猜,靠着想象力想着应该是那个花魁并不从李妈妈意,李妈妈收了人家的钱,又办不成事,便将气撒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宁叶这样想着,正等着接下来那个花魁会不会出现时,从苏堤另一边走来一人,那人大概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的样子,书生打扮,但是身上却有着平常书生没有的成熟气质,显得十分沉稳。

  那人慢慢靠近,并也在人群的外围停了下来,而他落脚的地方和宁叶正好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那人看了一会,脸上带着疑惑,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他环顾周围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宁叶身上,接着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请问一下,前方发生了何事?”那人很是恭敬拱手道。

  宁叶对这人第一印象还不错,见他如此客气,便笑道:“诸多世家公子齐聚翠仙阁,还能所谓何事,为女子争风吃醋尔。”

  那人一听不禁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些人如此作为,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宁叶默默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但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点直观的认识,那便是正值的过了头,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些青年才俊没有点风流韵事能叫做青年才俊嘛,人性如此,要他们过的清心寡欲,这根本就是有悖常理的!虽然如此想但是他对这皇甫公子的做法,却并不苟同,在既无媒妁之言也无父母之命时,这般大张旗鼓的提亲未免过于唐突,完全没有个人家姑娘一个选择机会,反倒显得有点逼婚的感觉。就算对方是个青楼女子,也要给人家一个回旋的余地,这样的做法说轻了就是自私,说重了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无视了其他人的想法,根本就没有把对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何谈往后能有什么夫妻感情。

  沉默片刻,那人见宁叶温文尔雅,颇有儒士风范,便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宁叶闻言施以一礼道:“王瑄,王子敬也。”

  那公子微微一笑很是谦和道:“子敬兄,幸会,幸会。在下李道,字文然。”

  “文然兄,幸会。我看文然兄不像特意来此,不知所谓何事。”宁叶道。

  “家师今日约我与之一聚,途经此地,正好撞见这一幕了。不知子敬兄为何在此?”

  这时只听久为说话的小师妹哼道:“还不是和那群人一样!”

  “哦!”李道闻言微微一笑,然后看这小师妹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师妹杜溪,今日是我们第一次来杭州,途中听说了这件事便过来了,索来无事,权当看热闹,让兄台见笑了。”

  “令师妹生得剔透玲珑,在下所见之女子中,唯有那翠仙阁的林姑娘能与之比肩,令兄有如此师妹真是羡煞旁人啊。”李道也是个机灵人,知道小师妹听他们两人对话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所以只捡了好听得说,让小师妹那无名之火顿时消了不少。

  “见过李公子。”小师妹还算客气道。

  李道爽朗一笑后又看向那边人群汇聚的翠仙阁,稍显无奈的摇摇头:“不知子敬兄对此有何看法。”

  宁叶自然之道这位文然兄所问何意。便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子敬兄真的这么认为?”李道一惊。

  宁叶并没有直接问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吟道:“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这首词一出,李道便沉寂了下来,细细琢磨起这词的意境。

  表面上全词从不同视角描绘乡村春意盎然的景象,看上去好象是随意下笔,但细细体会,情味盎然,意蕴深厚。如果没有家国情怀是很难理解其中的深意,词中用了反衬的手法,欲擒故纵,借景抒情,表达是圣朝受尽屈辱,却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态度,而眼前的这些学子便是最显著的代表,宁叶此时此刻咏出这首词就是讽刺他们不思国家安危,在此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聚众闹事,扰乱秩序,一点士子原有的气节都没有了,算是对他们行为的讥讽吧。

  过得片刻李道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不知觉中便多了几分怒气,看着眼前的这群才子们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如此这般,眼神中似乎有一种冲上去好好说教一番的冲动,可是过了好一会只听得他一声叹息。

  这一刻李道对宁叶有了新的认识,沉默而不失幽默,才貌两全,当属风流人物。不知要比眼前这些所谓的才子强上了多少倍,就单以他的这首词而言,恐怕这世间也没有几个人能写的出来了。在此,宁叶这个人已经在他的心中刻下了不同于别人的一道印象,就连看着他的眼神也闪闪发光。宁叶本人不觉得,但他身边的小师妹却感觉很不爽,就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惦记上的那种。

  小师妹细细打量了李道一会,虽然也是个翩翩公子,但始终没有自己师兄俊。反倒是他说的话却吸引了她注意,在她看来宁叶的这首词就是一首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应景词,她虽不喜诗词,但也看过一些辞藻华丽的诗作,与他们比起来宁叶的词真的不算多么精彩。

  不过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师兄的这首词肯定远不止这些,因为二人间的气氛在宁叶咏出这首词之后,已经发生了改变,尤其是那个名叫李道的人神态变化最大。

  又过得片刻李道仿佛做了什么决定,问道:“子敬,可否有功名在身?”

  宁叶稍稍一愣,笑道:“文然兄见笑了,小弟才疏学浅,为曾考取功名。”

  李道闻言难掩失望之色,接着道:“子敬即心怀报复,又才华横溢,何至于考取不到功名,不求位列三甲,谋个实缺应不是难事才对。”

  “实不相瞒,小弟对功名利禄不不敢兴趣,就连乡试也为曾考过。”宁叶直言道。

  李道除了吃惊更多便是惋惜,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去当官,实在是百姓国家的损失,刚才他本想着将宁叶介绍给自己的老师,让老师推荐个幕僚什么的也不算是浪费人才了,但宁叶本人既无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去强迫宁叶,这关乎个人性情,其中的许多事情也不是他劝说一两句就能改变,一切还是要看时机看运数。

  “子敬,你如果真那么想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不过以后你想一展所长可以来李俯找我。”李道笑道。

  宁叶没有说话,只是陪着笑。

  “对了,子敬,你可否愿与我一同去见家师,我想他老人家肯定会喜欢上你这样的青年才俊的。”李道又言。

  “文然兄,我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去见家师我看还是免了,今日我与师妹一起来杭州本就是游山玩水,可不是来谈经论道的,更何况还有我师妹在呢,多有不便,我看还是算了。如果有缘再见的话,那再引荐也不迟。”宁叶道。

  “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了……眼下时间不早了,子敬兄,就此别过。”李道深深一鞠。

  见李道如此重礼,宁叶也赶忙鞠躬行礼道:“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阔别了李道便再次变回了两个人,之前由于有外人在,小师妹也没多说话,况且她也插不上话。

  这期间最让她吃惊的还是宁叶和李道的对话时场景。宁叶表现自然,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儒雅风范,让人赏心悦目,更甚之能出口成章,那李道言行得体,谦和恭敬,看上去便像个有才华的人,连他都对宁叶的才学表示赞赏,那师兄的自然也是有些文章功底的。不过在她的映像中师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虽不是五大三粗,但是却是率性的人,更不会满嘴的之乎者也,至于文学素养更是别提了,四书五经确实没少读,但却记不住几句。

  这所有的变化小师妹苦思良久也未得其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可能和那场意外有关,一想到这她便不由的深深自责起来,对于师兄这样的改变,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宁叶见小师妹看着自己发呆,宁叶轻轻在她的额头上拍了拍:“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后小师妹连连摆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诶,师兄,你不会真的要等到那个花魁出来吧!依我看啊,看那个花魁今日是不会出来了。那个皇甫公子虽也是一表人才,但是那个花魁在这种场合下迟迟不肯出来,想必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我要是那个皇甫公子,我早就走了。”

  宁叶朝着翠仙阁看了一眼:“看来还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我们走吧!”

  “好勒!”小师妹小小的高兴得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