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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携梅而归

其中一人答话,“我等是心起不良,想要挖个陷阱,把人困死在里面,再贪人钱财。”

  高木濂拍拍手,“理由很充分!”

  “你,闭嘴。”

  “小离儿——”高木濂唤他。

  这称呼莫名让他想起了北斋二所那个日日唤他小明儿的赵青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闭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人哀求说,“我们都只是这周边的猎户,住户。”

  高木濂啧啧几声,“这却不成理由。”

  普通的猎户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方才他和明若离联手也花了半炷香才把他们几个制服,可见都是练家子,步法和拳法全然不像山林里没有练过武,空有一身力气的猎户。

  明若离叹了一口气,挥剑刺死一个。

  “你们说。”还剩下五个。

  “我们是……我们是……”一个人结结巴巴。

  明若离不耐烦,挥剑又是一刀,还剩下四个。

  “我说,我们是时家的对敌派来的人,从前和时家结了怨。”

  “和时家结怨,那你们是离耳人?”明若离下套。

  “对对,我们是离耳人。”

  “是这附近承出城的百姓,还是远处些的封度百姓?”

  “我们都是承出的百姓。”几个人都点头回应。

  “那我来问一个简单些的,承出人都把藤头叫做年岁,你们若是承出人应该知道。”

  “知道知道……”几人争先恐后说道。

  “一年便是一藤,你们各自多少藤?”

  “小人三十二藤。”

  “小人二十七藤。”

  ……

  明若离听罢挥剑,再次杀人,只剩下最后一个。

  高木濂道,“如若我不是雕题人也会被你骗。”

  按藤头算年纪是雕题民间所为,他们那里藤头的读法正好和长命是一样的,所以问人年纪都问藤头多少。

  “只剩你一个了,看着办。”高木濂慢悠悠说道。

  “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断磕头求饶。

  “你是南魏郡良渚城的人?”

  地上磕头的人一顿,点了点头。

  明若离把剑放回剑鞘,“走。”

  “多谢不杀,小人这就走。”

  剩下地上几具尸体,高木濂道,“这可不太像是你的作风,你不是历来喜欢斩草除根吗?”

  “言行反复乃小人所为。”

  高木濂哈哈大笑,“你入了六学读书,现在一开口我就想笑……”

  明若离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跟上去,“那个姑娘,你为何要帮她?”

  明若离脚下停驻,“你看得出她是女子?”

  “我又不是瞎子。”

  这就是了,六学的人虽然瞎一时,不会瞎几时,他实在不懂为何她还要允许时嵬来年回四门学。

  “保护她是你的新任务?”

  “嗯。”他也不瞒高木濂。

  “你去良渚见到鱼敬泊了吗?”

  “见了。”

  “他现在还逮谁都比试剑法?”

  “不是。”

  “不比了,怎么可能?”

  “可能。”明若离纠正他。他是没有见过鱼敬泊那副模样,不然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你要在离耳呆多久?”

  明若离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我托你的事,你可完成?”

  “收了你的东西,我敢不做完?”

  “哎,刚才最后一个人说他是良渚人,你是不是猜到是谁要杀那姑娘?”

  “觉得是他,又觉得不是,太粗糙,不像是那位可以做出的手笔。”明若离暗自忖度。

  金鸡入海,玉兔欲出,时嵬归来已天黑半截,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下,手中却拿了几枝子白梅。

  眺望护城河之上,夕阳云霞暗淡,城中缥缈食烟,呼喊顽童回家吃饭的声音在巷口此起彼伏。

  时嵬就在这样一天将近之时回到时府,身上的衣服血迹干涸,手中的白梅还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她下了马,让人将马牵到马厩中,身边人惊讶,“爷这是去哪里弄了一身的血污?”

  院中一棵梧桐已经叶落,光秃秃实在可怜,时嵬望着手中的花,“要不要我们明年也种些梅?”

  “爷,还是快去换身衣服。”

  “好,把这花给六小姐送去。”

  “是。”

  时嵬回房沐浴换衣,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一边,有小丫鬟自把衣服收走,说是要去清洗晾干。

  时嵬点点头,任由她去了。

  另一边时悠接过白梅,凝着泪眼问道,“这花枝下怎的沾了血?”

  “是……是小八爷身上带的血。”

  时悠一听大惊失色,险些晕倒过去,“她受了重伤?”

  “……倒也不是……”传话的丫头断断续续道,“仿佛也没有受伤……”

  “那这血从何而来?”

  小丫鬟只是摇头,却不知是何处沾染的血迹,半件衣服都像是在血里浸泡过一样。

  正忧思不已,见时嵬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她门口,忙上前仔细检查,“是哪里伤了筋骨?”

  “没有大碍,只是今日……”时嵬把林子里遇见的奇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惊得她捂住嘴巴不敢大声喘息。

  “我就说不让你去……你还是要去……呜呜……”时悠后怕,万一她要是没有在马上坐稳,一个歪身落入那些尖刺中,今日怕是也回不来了,呜咽低声哭泣。

  时嵬安慰了一番,她原只是想让她安心,自己并没有受伤,若是和她说假话蒙骗,她和她自小一同长大,一定一眼就能辨出,所以她才没有加以修饰,把整件事托盘而出。

  劝了半晌,时悠仍是难过不已,以为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拾掇她去找花,她就不会遇见这样的危险,时嵬不断解释,是她自己要出去做这事,不关她的事。

  涵湘跑来报信说,“夫人来了。”

  时悠也不必她提醒,自己揩净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和时嵬在房中,一个读书,一个绣花。

  母亲进门之后,时嵬和时悠站起行礼。

  “你的病今日看着又好些了。”母亲和时悠道。

  时嵬又重新坐下,拿起了书,一言不发。

  “今早起来可还咳嗽?”

  时悠说已经好多了,只是嗓中含痰,喝几服药也没能化去。

  母亲低声道,我的儿,苦了你,你打小身子不好,我给你乱吃些药,本意想要用偏方治好你的病,企料如今长大,那些药都不管用了。

  “要不是母亲细心照顾,悠儿怕也活不到今天。”

  时嵬全过程坐在一边翻书,只是半日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眼睛盯在“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母亲和时悠说了会儿话,把时嵬撂在一边。

  正当她们两个以为母亲训完话就要离去,她忽然拿出了一件沾血的衣服,时嵬侧眼一看,那正是她今日穿出家门的衣服,衣襟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可看见?”

  时嵬不知她是和时悠说话还是和她说话,故此没有先开口,她以前挨打还因为自己说的话比时悠多,挨的多了就知道少说些,多做些。

  “母亲,您这是何意?”时悠问道。

  “和你无关。”

  话罢,时悠便闭上了嘴,却也没有心思再拿起针线。

  “衣服是儿子的。”时嵬承认。

  “去哪里混了一天?”

  “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