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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听到绵绵在向楚桀求情,深知公子不喜旁人置喙决定的赵甲正思忖着自己今日会有怎样惨烈的死法。

  没想到,楚桀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

  “公子,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其实你也是个好人。”见楚桀这么好说话,绵绵开心地夸了他一句。

  楚桀被这话震得脸色大变,猛然转过头,看向马车之上的绵绵。

  多年后,在绵绵的记忆中,对楚桀的第一印象,便是他蓦然回首时大惊失色的表情。

  “你说,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楚桀不可置信地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动。

  “是啊。”绵绵乖乖地点头,此时的她没有关于楚桀的任何记忆,不记得曾经面对他时的惊恐与憎恶。

  楚桀一步一步,忐忑地靠近马车,看清了绵绵纯净的双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绵绵的眼中,带着懵懂和纯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看着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的绵绵,楚桀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极力稳住心绪后,喊来赵甲,问道:“她怎么了?”

  “大夫说是脑袋受到重创导致的失忆,小姐她记不清之前的事了。”赵甲复述老大夫的诊断。

  “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见过吗?如果见过的话,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了。”绵绵轻声跟错愕不已的楚桀道歉。

  “没有,我们之前没有见过。”楚桀即刻否定了他与绵绵曾经相遇过的事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绵绵点了点头,被楚桀的样子逗笑了,眉眼弯弯,软软糯糯的模样乖得不得了。

  撒过谎之后,楚桀心中涌现出一丝丝的紧张,而后便是庆幸,如今的他只知道一件事,失忆的绵绵也没什么不好的。

  绵绵见楚桀直勾勾地盯着她,有些不适应,主动询问道:“公子,请问你尊姓大名?”

  “我姓楚名桀。娇娇,你可以叫我恣纾哥哥。”楚桀说这话时,眼中带着强烈的渴求,同时又有着些许怯懦。

  对于绵绵,楚桀渴望靠近却又胆怯地想要逃离,时常陷入纠结矛盾之中。

  “楚公子,你方才喊的是我的名字吗?我叫娇娇?”绵绵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惊疑不定地向楚桀求证。

  “不是,娇娇是我对你的昵称,只有我能这么喊。”楚桀不能容许其余任何人称呼绵绵为“娇娇”。

  绵绵急切地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惶急地追问“第一次”见面的楚桀:“那你认识我吗?我叫什么名字?”

  鬼使神差地,楚桀编造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认识你,娇娇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指腹为婚。你的名字是林泽月。”

  “未婚妻?我吗?可是我似乎比你小很多。”绵绵举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看了看,对这个说法不太能接受。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父辈成婚便说定了亲事,只是娇娇你生得比较晚而已。”楚桀面不改色地圆谎。

  绵绵抿着嘴,皱着眉头看向楚桀,仍旧有些困惑:“是吗?”

  楚桀提起麒麟玦:“你还带着我们两家定亲时的信物呢。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一块玉佩。”

  绵绵早就检点过身上的物品,想着能找出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以便恢复一些记忆。

  当楚桀说起玉佩时,她对他的话已然信了七八分,将麒麟玦取出,轻声问道:“是这个吗?”

  “是。”楚桀点了点头,见绵绵的疑惑去了大半,心情大好。

  一旁的赵甲悄悄地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趁着绵绵昏迷,及时将麒麟玦还给了她。

  “林泽月?是哪两个字?”似乎接受了“未婚妻”的身份,绵绵重复了一遍楚桀口中的名字,对名字很感兴趣。

  “泽世明珠,皎若明月。”楚桀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

  “林中之月,朦胧之光,这个名字可真美。”绵绵没有任何怀疑,脸上满是喜悦,看起来十分高兴。

  楚桀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终于确认绵绵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那我的父母呢?他们在哪儿?”绵绵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突如其来的发问令楚桀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提前预想过该如何编造绵绵的身世。

  绵绵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桀,固执地想要知晓答案。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楚桀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娇娇的父母不久前离世了。”

  闻言,绵绵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桀。

  “你们一家人遭遇劫匪,伯父伯母去世,而你跌落马车,撞伤了头,失去了记忆。”楚桀把故事编得有模有样的。

  惊闻噩耗,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绵绵低垂着头,很是伤感,久久没有说话。

  “娇娇你家中已然没有任何亲人。我便派人将你接来。”楚桀先发制人,断绝了绵绵的一切退路,让她只能依靠自己,并且郑重地承诺道,“以后,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娇娇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恣纾哥哥,谢谢你。”绵绵说罢便钻进了马车,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独自消化楚桀所说的一切。

  楚桀转过脸就换了一张面孔,冷冷地嘱咐赵甲:“你继续给娇娇驾车。方才我说的那些千万记牢,莫要说漏嘴了。”

  “小人遵命。”有幸捡回一条命,还逃过了惩罚的赵甲慌忙应声,“公子放心,小人定会守口如瓶。”

  这时,楚桀的护卫上前提醒道:“公子,老爷有令,命公子三日之内务必赶到淮京。请公子加快脚程,不好延误了。”

  “娇娇受伤了,不宜颠簸,缓缓起行便可。”楚桀将绵绵的身体情况当作重中之重。

  “公子,若是超出规定期限,老爷那儿怕是不好交代。”护卫提出疑议,劝车楚桀尽快赶往淮京。

  “我是主子,我说了算。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不就是一顿打吗?本公子又不是没挨过。”楚桀固执己见。

  护卫自然犟不过楚桀,毕竟他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叹了一口气,最终只能闭口不言。

  楚桀不理会护卫的叹息,盯着绵绵所在的马车,笑得无比心满意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还不怎么友好的小姑娘如此着迷。

  就是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仿佛与她待在一块儿就能消弭心中翻涌的暴戾。

  只要能够看见她,尽管什么都不做,楚桀也觉得愉悦,从内而外的愉悦,足以浸润身心。

  她总能让他无缘无故地笑,不明不白地恼怒,毫无缘由地失魂落魄。

  见到绵绵的那一刻,楚桀心中蹦出了父亲曾说过的一个词,命定。

  楚桀带着绵绵,晓行夜宿,不敢让她受一点点的累。

  他总是时不时地探查绵绵的情况,一旦发现她蹙起了眉头,楚桀便下令原地休息,怎么都不肯往前赶路。

  照这种拖拖拉拉的行进方式,楚桀根本不可能在三日之内抵达淮京,十日都悬。

  护卫在一旁看得无比心焦,可每一回进言都被楚桀无情地驳回。

  几次三番劝说无效后,尽心尽责的护卫终于意识到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他们公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小丫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护卫决定换个角度,用绵绵说事:“公子请听小人一言。老爷若是知晓公子无法按时回到淮京是因着这位小姐,必定会大发雷霆。到了那时,怕是小姐也会牵累,遭受池鱼之殃,还请公子审慎考虑,三思而后行。”

  “不会,老头子只会找我的麻烦,他从来不为难女子。”楚桀说到这儿,忽地看向马车,目光变得无比温柔,似笑非笑地说,“要是知晓娇娇的存在,老头子只会觉得庆幸。这么些年,他的亲儿子,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那个软肋。”

  护卫闻言,明白多说无益,默默退下,从此再没提过赶路一事。

  楚桀将绵绵当作掌中宝,心头好,极力呵护,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捧到她跟前。

  绵绵有了楚桀的护佑,过得如鱼得水,很是享受。

  另一边,奉旨护送公主回宫的季郁荣过得并不怎么好。

  得知绵绵不辞而别的他本就十分郁卒,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不想说一个字。

  可不会察言观色的明懿非要找他搭话,胡搅蛮缠,任性妄为,令他无比厌烦。

  那天早晨,季郁荣按照说定的时辰上门请明懿启程,却被她繁重的行李给吓着了。

  纵然他亲口应承过漪夫人,允准她为明懿收拾行装,他也清楚女子的东西是会多一些。

  可大包小包的,装了整整十车未免太夸张了些。

  看着绵延迤逦的行李车辆,季郁荣心中暗道:若非条件不允许,恐怕连卧榻都会带上。

  临别之际,明懿与漪夫人难舍难分,即便昨晚说了一夜的话,都没能消磨母女俩心中的不舍。

  “殿下,请尽快上路。”季郁荣残忍地打断她们的依依惜别,“陛下有令,胆敢贻误公主回京者,格杀勿论。”

燕燕(狗腿):楚公子,今日的戏份,您还满意吗?

  楚桀(点头):不错。今后都按这样的比重走。

  燕燕(小声):麻烦认清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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