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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银白铁箭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无锋见段一楼面色惨白于是替他问道。

  易天行看了眼段一楼又看了看叶无锋,心里不是滋味,叹气道:“我与司空雪每日都会早起去城郊练习轻功,我本想今日拉着清孽一同前去,可没想到,一进房间就发现人不见了。我与司空雪寻遍了整个客栈都不见其踪影,便想来段兄这里找找看。眼下看来,清孽确实是不见了。”

  易天行说完,段一楼猛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说话。叶无锋见状也只得将手里的傀龙剑收回剑鞘。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他想要打败的是一个没有任何心理包袱,处于完全巅峰状态的段一楼。

  “段兄别着急,他曾经是青城山的人,虽然萧冷涵明面上说不在意他的生死,但是也不排除会被他掳走的可能性,当下我们立即去少阳门找萧冷涵他们问问。若是在他们那里,我们把人讨回来就是了,若是不在,正好可以让他们帮我们一起找找。”易天行道,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眼下为了让段一楼心里好受一点,也只有这样了。

  “叶无锋,不好意思,今日恐怕不能与你一战了,胜负暂且先留着,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做个了断。”段一楼捂住右肋道,眼神里除了对清孽的担忧,更多的却是一种遗憾。

  “你既然有事在身,我也就不强人所难,等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我们再战也不迟。”叶无锋冷冷道,他明面上虽然显现不出什么,但实际上伤口却已经疼痛难忍了,这一次歇战正好给他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为对付段一楼的刀法和掌法做充分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了。”说罢,段一楼便与易天行一同离开了城楼,只留叶无锋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临走时,段一楼发现,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叶无锋了。先前碍于清孽的事情,自己虽是欣赏这个人,但多多少少对于他有些许的反感,可是现在,他竟然连那份反感也渐渐消失了。

  叶无锋站在城楼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离开,却是不为所动。楼下,围观的行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了一个猎户站在了那里,纹丝未动。只见那猎户双手抱肘直立原地,一袭兽皮裹住上身,腰后绑着两个箭袋,一个装满了木箭,一个装满了铁箭;背上背着一个弓袋,里面并排地装着一只木制长弓,一只铁制短弓,木制长弓的两端有铁制的刀刃镶在上面,而且弓弦并没有绑住而是缠在了弓上,弓弦的末端一个核桃大小的金属制铁锤挂在上面,铁制短弓的弓臂则是磨成了刃状,寒气逼人,而且最惹人眼的是,那猎户的脸上有一道自左眉划向嘴角的长疤。

  那猎户不是别人,正是朝廷邢龙司三大神捕之一的百里狩云。

  叶无锋站在城楼上,面不改色地看着楼下的这个人,似乎对他来说,这个人会站在那里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有一种他故意让段一楼和易天行先离开,而自己不跟上去,为的就是等眼前的这个人出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无锋感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两股气息。他的目光微微一斜,竟瞥到了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

  只见那两人身着常服,一人水绿色,一人天蓝色。两人身高相仿,年龄相近,除了长相与衣服颜色有区别以外,其他的神态举止,举手投足皆是别无二致,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

  “这一次,来得可够齐的啊。”叶无锋冷哼道。

  “邢龙司三大神捕,从不一起办案,并不是他们互相之间有所隔阂,而是一般的案子,这三者只要出其一,即可将事情解决。这回为了抓你,我们三个全都出动了,束手就擒吧。”百里狩云抬头道,他的眼角微微抽搐,脸上的伤仿佛在隐隐作痛。对百里狩云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能轻视,因为他脸上这条疤,就是那个男人年仅十岁时留下来的。

  “束手就擒?我十岁时你们都奈何不了我,难道现在,你们就有办法了?”叶无锋挑衅道,尽管他现在重伤在身,但是面临挑战他从不退缩。

  而此刻百里狩云挑的就是叶无锋受伤的时候来抓捕他,因为他心里明白,寻常时刻的叶无锋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的,但是刚与段一楼一战过后的叶无锋却是不同,他的威胁要比万全状态的叶无锋要小很多,成功带走他的希望也要更多一些。尽管只是提高了一点点成功率,但百里狩云依然愿意拼尽全力。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摄政王已经死了,我们只听命于当朝上君。”百里狩云道。

  听到了“摄政王”三个字,叶无锋的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记忆。

  “这么说来,如今让你来抓我的,是当朝上君咯?”叶无锋道。

  “我要说不是,那你还会跟我们走吗?”百里狩云挑衅道。也许是对于旧伤的积怨吧,此刻的他似乎更想跟叶无锋打一架。

  “哼,就算你说是,我也不会跟你走的。”叶无锋冷哼道,说着他便缓缓地拔出了傀龙剑,顿时剑身嗡嗡作响,似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一般。

  “他在附近?”叶无锋暗忖道,随后便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般,但是始终都是徒劳。

  “唉,你说你不在霆云斋好好待着,到处瞎跑什么呀,真是的。”百里狩云自言自语道,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然后将背后的短弓掏出,搭上了一根微微发蓝光的银白色铁箭,然后瞄准着叶无锋。

  叶无锋当即反应过来,迅速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百里狩云手里的那只铁箭,惊讶不已。他当即便反应了过来,傀龙剑突然躁动不安并不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他”在附近,而是因为那只银白色的铁箭有问题。

  “今日,我这箭袋里,就只带了这一种箭,接招吧!”百里狩云道,说罢拉着弓的手便迅速一松,咻地一下,那只银白色的铁箭便朝着叶无锋飞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叶无锋刚刚反应过来,这箭便已飞至了身前,匆忙之下,只得一跃而起,以欲避开。可谁知他刚一踏步,他身后的那两名年轻人便一齐发力朝着他往上跳的地方扔了两条漆黑的铁链,铁链的末端则系着个西瓜大小的实心铁球。

  叶无锋当即举剑挥砍,将挡住去路的两只铁球格挡开来,可还没等他砍完,他便觉得脚下一股寒气袭来,他低头一看,正是方才百里狩云射出的那根银白色的铁箭。

  只见那铁箭被叶无锋避过后竟没有继续径直飞行而是掉转矛头,直线而上,追着叶无锋一起飞了上来。这般诡异的箭道,叶无锋生平实在是第一次见,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一个跟头往后翻去又一次地避过了那银白色铁箭的攻击。

  叶无锋勉强落地,那银白色铁箭却也是成了精一般,发着幽幽蓝光,再一次掉转矛头,斜着往下射来。叶无锋见避无可避,当即提剑一剑劈下,顿时只听得一声巨响,霎时间蓝光大盛,银白铁箭立马断成了两半。

  叶无锋盯着地上的银白铁箭,疑惑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百里狩云看叶无锋这般惊愕,顿时心里一阵得意。他飞身踏步,来到城楼顶,缓缓地走到叶无锋的身前,笑道:“别瞎想了,你是逃不掉这箭的。”

  叶无锋抬起头,看着百里狩云,冷冷地说道:“我倒想试试。”

  说罢,叶无锋便疾步上前,手里的傀龙剑直指百里狩云眉心。可还没等他走出十步,那两名似是双胞胎的年轻人便冲了上来,挡住了叶无锋的去路,并用手里的铁球与叶无锋缠斗了起来。

  一旁的百里狩云则是不慌不忙,一边取出箭袋里的银白铁箭,一边测着风速,然后拉弓上弦对着天空歘歘歘连射三箭。

  而叶无锋则是一边与两位年轻人交锋,一边提防着银白铁箭的落点。他清楚百里狩云的弓术,只要现在按部就班的继续打下去,就肯定会踩进被百里狩云早就计算好的落点里。可是无论他如何变换打法,改变走位,空中的银白铁箭都会随时根据他的移动而更改落点,这弄得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防范那两名年轻人的协力攻击。

  只见那两名年轻人,两人做一人使,招招互补,步步相同,虽是只有两个人但却打出了四个人的效果来。弄得叶无锋目不暇接,步步吃紧,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果不其然,在银白铁箭和两名年轻人的连续夹攻下,叶无锋的胸口被那二人重重地捶上了一球,顿时鲜血如雾破口而出。

  叶无锋与段一楼一战消耗的精力实在过多,且又身负重伤,这两锤下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防了。而还没等叶无锋喘过气,那三根银白铁箭竟如雨般掉了下来,几乎是贴着叶无锋的皮肤落下,然后钉在了叶无锋的脚边。

  三根箭落地后嗡嗡作响,而叶无锋手里的傀龙剑也不断地与之共鸣。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把戏,原来只不过是用了跟我的剑同样的材料而已。”叶无锋笑道,他已经完全看穿了百里狩云的路数了,原来百里狩云箭袋里的那些特制箭用的不是别的,正是用的那傀龙剑当年用剩的废料加以高温铁水炼制而成。傀龙剑的材料本就是世间罕有,且互相之间自带吸力,没有一定的秘法是没法将之打造成武器的,当今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朝廷的御用工坊——祭剑山庄了,叶无锋看到这里顿时便明白百里狩云真的是奉上君之命来捉拿自己来了。

  那银白铁箭虽没有傀龙剑那般削铁如泥,切金断玉,但是却能感应到傀龙剑的那股特别的吸力,从而做到对叶无锋紧追不舍,攻击不断,可谓是相当烦人了。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银白铁箭是什么材料了,相信叶无锋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果不其然,叶无锋当即使出了一招“潜龙啸清风”,只见那地上插着的三支箭竟被傀龙剑的剑气连根拔起,卷入风中然后随着傀龙剑的一挥而向着百里狩云与另外两名年轻人飞去。

  那两名年轻人同时举起铁球格挡,虽没伤到,但铁球却被飞来的铁箭击的粉碎。而百里狩云则更是避无可避,只得从后面箭袋掏出银白铁箭,对准了飞来的箭矢射了出去,这才保全了性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走吧,他想见你。”百里狩云缓缓收起手里的弓说道。

  叶无锋没有多言,他也将手里的剑收回了剑鞘,然后转过身看向了易天行和段一楼先前离开的那个方向。两位年轻人一左一右来到他的身旁,看向了他所看的位置,一脸疑惑。

  “......嗯,等我伤稍微好点儿了......就跟你们走。”叶无锋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叹道,他的眼里多了一丝的温柔,和一丝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对过去的怀念。

  两名年轻人相视一笑,便转过身去,收拾了起来。而百里狩云则缓缓地走了过来,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心情复杂。

  “走吧,边走边治,我带药了。”百里狩云道,说罢四人便一同转过身,离开了洛阳城。

  远处,花非梦与鬼奴坐在在一座高楼的楼顶见证着这一切。花非梦眼睛里闪着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半天没有作声,而一旁的鬼奴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小姐,他要走了。”鬼奴道。

  花非梦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揉了揉眼睛,继续朝着那片没有了人的城楼楞楞地看着。

  “小姐,要不要咱派人去把他给......”

  “走了就走了吧,咱们别多管闲事了。”

  鬼奴还没说完,花非梦便抢着把话给憋了下去,说罢便起身跃下高楼拂袖而去,只留鬼奴一个人站在原地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