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愿归去
他揪出藏在崔扬身后的唐芊，不耐烦道：“别藏了，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想嫁就跟我们走罢。”
唐芊想起了唐易之那憔悴苍老的面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
崔扬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低问道：“你不用害怕，跟我回长街，没有人能强迫你，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唐芊缓缓摇头，一双眼里盈再次满泪水，呜咽道：“我爹年纪大了，我不忍再抛他而去，当个不孝女。”
崔扬怔住，片刻后自嘲笑了笑。
他倒是忘了，唐芊是个有家的人。
唐芊见他出神的模样，生怕他误会自己不愿跟他走，只得急切表态：“不过我会说服师兄的，我并不喜欢他，他娶了我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他大可以娶个爱他敬他的贤德女子，我会来长街找你的，你信我，你信我好不好？”
她说得那样急切、那样热烈，像是要把整颗心掏出来，捧到他面前以证决心一般。
崔扬想到出门前银莲出门的嘱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摸摸她的头，低低说了句好，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霍天青眼看着这二人又开始搂搂抱抱，翻了翻白眼，支起耳朵为俩人把风，不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传来，似有走近之势，他忙走近，咳了咳喉咙，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俩人如同受惊的小兽般慌忙分开，恋恋不舍望着对方，门外果然传来一小厮的声音。
“小姐，新来了一批缎子，唐寻师兄让我来请你过去挑上几匹，另外嫁衣也做好了，裁缝还等着小姐去试穿，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也好及时修改。”
小厮的话说得客气又温顺，在唐芊耳中却如同炸雷。
崔扬怔怔凝望着她，霍天青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他往屋顶飞去。
崔扬咬咬牙，转身与霍天青飞奔而去。
一日后便是唐芊与唐寻的大婚，唐门早已是张灯结彩，处处都热闹非凡，唐芊却静坐在妆奁前，暗自垂泪。
唐寻满面春风踏入她院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难得褪去了往日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眼角眉梢都跳动着笑意。
“师妹，李管家从沈记买了几斤上好的干果蜜饯回来，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沈记的果子么，快来尝尝。”
他走得又快又急，眨眼间便走进屋内，唐芊还累来得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匆忙间胡乱抹了一把脸，慌乱地望着唐寻，挤出一丝微笑。
唐寻看她躲闪不及的模样，脸上喜悦的神色迅速暗淡下去，强忍着不发作，将手里的篮子往桌上重重一掷，淡淡说了句“东西我放这儿了，”说罢转身欲走。
唐芊着急追上，拉着他的衣袖，低头软软道了声谢。
唐寻脸色缓和不少，转过身来沉声道：“你我就快成夫妻了，用不上这种客气说辞。”
唐芊还是不肯抬头，嗫嚅道：“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并不喜欢你，为何还要执意如此？”
唐寻心里那股无名火‘蹭’的一下猛蹿上来，他一把甩开唐芊的手，喝道：“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师妹现在才反悔，未免有些迟了。”
唐芊自知有愧，无力辩驳，抬头望着唐寻，满眼尽是恳求之色，眼泪如断线珠子。
“师兄，我对不起你，可......你当真是没必要娶一个不爱你的女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爹爹他......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唐寻怒火正炽，冷冷瞧着她，勃然大怒道：“那是你想反悔，不是我，现在反悔，整个唐门会怎么说我？你堂堂千金小姐，当然没人敢说，唐芊，可我不是，你不要脸，我要脸。”
他满心欢喜，好心好意送来她爱吃的蜜饯，唐寻唯唯诺诺这么多年，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她，事已至此，换来的还是她的拒绝。
他憋了许久的怒火在此刻终于喷涌而出，说罢拂袖而去。
只余下唐芊颓然倒地，泪如泉涌。
另一边，银莲差人买了几柄刀剑，供二人使用以防不备，又买了辆舒适的马车，两匹马加上一个熟练的车夫，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她不住催促霍天青和崔扬收拾行李，赶紧上路，
锦城中人人都在传唐门好事将近，唐门低调多年，这次借着婚事向江湖中各门派广发请帖，想好好热闹一番。
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赶到锦城，就为了明日一睹唐门风采，唐门之毒独步天下，大家伙儿都想瞧瞧这唐门究竟是何模样。
崔扬磨磨蹭蹭，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此前他尚未能确定对唐芊的心意，可经过前日俩人那一抱，他心里倒真的是有些难分难舍。
如若唐芊果真嫁给了唐寻，他还是不愿。
崔扬又思量了几番，最终把行李塞进马车内，转身对二人郑重说道：“你们先走，我过几天再回长街。”
他没有说理由，可霍天青和银莲心里却如明镜似的。
银莲定定望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罢了，反正都磨蹭这么久了，不在乎再磨蹭几日。”
霍天青倚在马车上，把玩着手里的刀，皱眉道：“这刀我用着不顺手，也不知道唐门那帮小猪崽子把我的双刀扔哪去了，看来还得去找找。”
崔扬和银莲听他这么一讲，忍不住笑出了声，空气中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银莲转身对车夫说道：“你再等几日，自己去找些乐子罢”，她掏出几锭大元宝，那车夫喜不自禁接过，忙不迭道过谢，乐悠悠跑了。
崔扬感动不已，又不知如何表达，只得拍了拍霍天青的肩，朝银莲感激笑笑。
这夜，他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直至黎明时分才沉沉睡去。
次日，太阳才爬上半空，崔扬和霍天青便收拾妥当，银莲坐在桌前磕着瓜子，桌上还有几柄小小的袖箭，她使了使眼神，俩人将袖箭收入袖中，这才往外走去。
俩人还未走到唐门附近，已听见喜乐震天的声音，走近了才发现唐门大门敞开，门口进进出出，迎客的小厮笑脸相迎，来者不拒。
崔扬和霍天青依旧走过人群，假意往前走去，拐过屋角后，如往常一样跃上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