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初元年五月,也就是两年前,秋水城整个染上了盈盈蓝色,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蓝花楹的甜香。
慕名而来赏花的人络绎不绝,街市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护楹河面上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舟船,其中一艘画舫很是华丽,在一众兰舟花船间很是出挑。
环河而建的是一圈酒楼客栈。
有人临窗而坐,见了那艘画舫眼神顿时一亮,搓了搓手对同伴道:“欸快看,那是哪家花楼的船,可真漂亮!就是不知上面的姑娘是不是也一样的美。”
“嘘!您可赶紧闭嘴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上面立着谁家的旗帜?那里面坐着的可是万仙盟的大小姐,你活腻歪了吧!”
一听这话,那人立马缩了缩脖子,讪笑了两声,赶紧喝了口烈酒压压惊。
别家小姐也就罢了,万仙盟……惹不起惹不起。
正聊着,就见两个小丫鬟从画舫里走出,拉开幕帘,然后从中走出一个身着素白锦裙的女子。
一身素净,淡雅似枝头盛开的蓝花楹,不招摇,却漂亮的惹眼。
不过更惹眼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明显怀了至少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同样临窗而坐的一个黑衣少年见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惹得其他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小子,看见君大小姐也犯不着激动到喷茶吧?”
“对不住大伙,对不住。”
少年歉意地冲众人笑笑,心头却暗恼,扭头再次看向护楹河面那艘招摇的画舫。
他怎么就不提前调查清楚君梦楹的信息呢,只知道她每年这个时候喜欢来这里赏花。
该死的,居然怀着孩子,如果闹出了人命,他罪过就大了!
正想着,就见一群黑衣蒙面人飞身上了画舫,不消片刻就砍杀了一群护卫。
君梦楹乍然受惊,慌忙后退,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后仰摔倒,吓得一众旁观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下子要是摔实了,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瞬移到了君梦楹身边,拦腰将人扶稳,惹来河两岸一众欢呼叫好声。
黑衣人持剑指着他怒喝:“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多管闲事,赶紧滚,否则小心爷爷连你的命一起收了。”
“哼,阎王爷都不敢收小爷的命,你又算个屁。”
少年眉眼带着轻狂,一把夺过旁边侍卫手中的剑就与黑衣杀手混战在了一起。
最后那群杀手发现君家高手赶来了,立马就跳水逃了。
少年轻松了口气,还好没闹大,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倒吸了口凉气,可真疼!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极尽温柔的声音,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羡绥,字姜烬。”
“姜小公子受了伤,不如先进画舫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上点药。”
“啊?好。谢谢夫人。”
回忆在一阵窒息感下中断。
姜羡绥下意识地动手去掰掐住脖子的那只手,目光涣散的看着君慕白,哑声道:“对不起。”
君慕白恨声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血债血偿做什么?”
姜羡绥苦笑,是啊,道歉如果有用,哪来那么多死仇。
可就算要杀他解恨,也不能是现在。
他摸出一张符箓正欲催动,却被君慕白发现了小动作,直接抽走了他夹在两指间的符纸。
君慕白冲他冷笑,拿出一张已经用过的符箓,举到他面前:“姜烬啊姜烬,两年了,正路不好好走,还一门鬼心思琢磨这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你怎么不干脆跟你那弟弟一起去修鬼道。”
姜羡绥看着眼前那张符纸,正是他之前在破庙用来忽悠他们自己身受重伤的“沉疴符”!
估计是他随手揣兜里的时候没注意又给掉出来了,结果正好被对方捡到了。
可是指责他就算了,扯上苏祭就是不行。
修鬼道遭万人唾弃,从来都不是苏祭自己的选择。
怒上心头,他一拳头狠狠砸在君慕白脸上,后者猝不及防被打的后退了两步,嘴角都出了血。
没了禁锢,姜羡绥喘上两口气,哑声道:“说我可以,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君慕白,但苏祭没错。关于阿姐的事,我他日定当登门谢罪,抱歉。”
“姜羡绥,你千般算计,结果害她丢了性命。如今还敢唤她一声阿姐?你心就不会痛吗?”君慕白冷冷质问。
姜羡绥握紧了拳头,一堆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想吐出来,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看了君慕白一眼,立马转身拉开房门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