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狐鸣曰 王家兴、二顺王

十二月的王家庄不比南国，此刻早已天寒地冻，零下几度的酷寒会驱使哪怕再“夜猫”的人都早早地躲进了被窝。

　　几十年前，村里人活着的终极梦想也许就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然而现在多数人老婆分居、孩子离乡，炕头冰冷——哪怕买了电热毯，依旧觉得冷啊。

　　晚上本来除了忽忽冷风声，应是再无其他，但此刻夜半，忽有声呜呜而响，荡荡、幽幽，闻之令人心悬。

　　有人悄悄支着耳朵，只听声音从“道德模范”王二顺那久未有人住的新房子里传出，直听得众人心内阵阵发紧。

　　半夜里有人干脆在院中烤起火来，这天气冷啊，听到幽幽的声音，暗戳戳的，更是冷得瘆人。

　　也有胆大的，悄悄记了声音，那声音虽然断续、诡异，但听多了，也记住了。

　　其声为：“王家兴、二顺王”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二顺要发达了？要发达，也不用四里八乡都喊啊，大晚上的，吵得让人睡不好觉。

　　第二天早饭之后，就有村人聚在一起谈起昨夜怪事。大家聊着聊着，最后竟然有长辈人总结，十有八、九是狐狸叫声，听得大家都机伶伶打起寒颤。

　　倒是狐狸叫的什么意思，大家还是明白的，就是王家要发达了，顺子要发达了嘛。

　　村里人稍一打听最近王二顺怎么样，各自震得面目失色。

　　顺子到南方打工，现在已经当上了大老板了！

　　现在别人请他去讲一堂课，都要掏五万、十万，还得说一大堆好话，最后看他心情，看他是不是有空。

　　讲课，就是去跟别人说说话，就像老师一样，在讲台桌上一坐，说上个把小时，这十来万就拿到手了。

　　现在一个四口之家，如果种地的话，哪怕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一年到头，落到手里的钱，能有五六千都是要烧高香的。

　　想想上个世纪，“万元户”多么牛气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出去打工了。

　　但这个顺子，出去跟人“拍拍话”（聊天），只个把钟头，就能拿十几万，这还得了？

　　这小子，真的是发达了！

　　王厂跟着他，也发达了。

　　听说王厂跟着顺子就两月，就从他那领了三四万工资。

　　不是三四千，是三四万！你在工地干半年，干一年都不一定能拿那么多。

　　王保保是死活不信，他奔到王厂家里问了王厂妈，之后再跑回大家聊天的“场圈”。众人都问着他，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噎在口中，半天吐出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