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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刘远山能稳坐云州城太守之位多年可不是全靠与乌家的亲戚关系,方才事出突然才一时惊住,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回转过神来,心思急转间已经想出了几条自保的法子。其中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平调回邬城做个清闲官,不得实权罢了,性命自然无虞。

  “大人为何要先去禀告少主?”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向少主表明本官的态度立场,认错赔罪,这事儿既然已经传扬开来,少主必定是已经听到信了,若一味隐瞒必定会令少主不悦,那本官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如积极调遣有司衙役捉拿歹徒,图个表现,还能搏个好名声,岂不妙哉?”

  “大人高明!”

  “快些走吧,别等少主遣人来寻。”

  “是!”

  刘太守步履匆匆赶到,还未进门便大声哭喊:“少主恕罪!下官一时不察,竟叫管辖之地出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贼子!也不知是谁家好姑娘倒霉,下官实在心痛不已!呜呜……”直至进门哭倒在地。

  乌越听到这声儿便眉心一跳,以手扶额,不愿直视。

  陈宝国当下就被震住了,想不到一城太守竟因百姓受难而失态如此,悲伤得不能自已,乌国有此父母官难怪能越过其它国去。想罢,便走过去扶起他,劝解道:“刘太守实在爱民如子,但切不可悲伤过度,千万要保重身体,云州城的百姓还需要你来为他们做主啊。”

  刘太守偷偷觑了一眼乌沛,见她面无表情,知道不可太过,就顺势爬起来,抹着眼泪道:“呜呜……多谢陈公子。可不是爱民如子嘛……这一城的百姓就是下官的孩子啊……孩子被人当街掳走可不就是要了下官的命嘛……呜呜……”

  乌沛轻咳一声:“行了。怎么回事好好说。”

  刘远山立马收声站直,唤下属上前答话。这变脸速度又把陈宝国给看愣了,仿佛受到了欺骗。

  刘太守与下属配合默契,既将事情说明又把自个儿摘出去了,话毕,垂头听命。

  厅里一时无声。

  这件事的内情方才已经有暗卫来禀报过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被掳劫走的姑娘就是冬月,假扮成夏末偷溜出府去玩,不幸被那帮人所掳,趁机摸清他们的底细好一网打尽。

  这会儿计划已经初步成功,得让那帮人相信掳走的就是夏末,接下来就是看大家演技如何了。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袁武大步迈进来,声如洪钟:“不好啦!夏姑娘不见啦!”

  这声儿估计好大一片的范围都能听得很清楚了,前院离大门近,那些进不来又想探听消息的想必是能够交任务了。

  乌沛姐弟俩交换了个眼神,表演开始。

  乌沛腾地站起来,喝问:“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乌越也厉声质问:“府里有没有仔细找寻?伺候的人呢?叫上来问话!”

  还站在堂中的刘太守几人被这么两声厉斥吓得动也不敢动,战战兢兢等待事态发展。乖乖欸,被掳走的那个莫不是夏姑娘吧,这下要命了。

  随侍夏末身边的丫鬟侍卫都被押来问话,七嘴八舌地交代明白了夏末失踪的具体时间,傍晚时分,夏末独自一人甩开随侍溜出了府,到现在都没回来。

  刘远山:这就与今天的掳劫案对上了。被掳走的是夏姑娘没跑了,唉,这云州城太守的位置坐不成了。

  乌沛他们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她脸色难看得不行,狠狠剐了刘远山一眼,对袁武道:“你立刻派出所有能用的人全城搜寻,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遇到贼人只围不攻,务必保证夏姑娘的安全!”

  “是!”袁武得令便走。

  “所有随侍人等暂押,待寻回夏姑娘再做定论。”

  立时便有侍卫进来拉走了所有随侍。

  厅里又恢复了安静。落针可闻的那种。

  刘太守的汗都淌到眉毛了,也没敢抬手擦一下。心跳如擂鼓,身不动如柱,直挺挺地戳在那儿。看起来有点可怜。

  毕竟是亲戚,论辈分还要唤一声表叔的,况且这事儿确实与他无干。乌越叹口气,道:“此事与表叔无关,是底下人失职带累了表叔。”

  刘太守此时恨不得抱住乌越大表感激。这个时候能在乌沛发怒的时候替他说好话的也只有乌越了,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已。

  乌沛没有指责他,对乌越道:“我亲自带人搜捕,阿越留在府中,保护他们。”说着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乌越领会其意,郑重点头。

  这时陈宝国急道:“那我呢?”

  乌沛转头对陈宝国道:“陈公子也留下吧,外头人多易乱,阿越会留下保护你们的。只是你身边的谢旬得借用一回了。”

  陈宝国听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没问题!谢旬,你听从乌少主吩咐行事!”

  谢统领上前一步行礼道:“属下听令!”

  乌沛点点头,道:“刘大人也跟我一道吧。这云州城还是你更熟悉些。”

  可怜刘远山立马崩直身体,连声应好,忙忙地在前引路。

  他们出发后,乌越也带着陈宝国和王长史往后院而去。

  陈宝国瞧了瞧四周无人,凑近乌越小声道:“夏末是还在府里的吧?不会出错的吧?”

  乌越撇了他一眼,还是做了解说:“白日捉拿那俩细作之时,阿姐就已经将这府里所有人都盘查了,府中已然安全,她自然是要待在安全的地方。”

  陈宝国追问:“那万一那帮人不上当呢?”

  乌越淡淡道:“所以我在这里。”

  这语气淡然地仿佛他刚刚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陈宝国气啊,“你这臭模样跟那谁真是越来越像了!不愧是一家人!”

  “承蒙夸赞。跟家姐比起来自然是有不足的。”

  “……”

  算了,再说下去会被气死,还是闭嘴吧。

  外面一片闹哄哄,但没传到后院这边来。所有人都得了命令,不得惊扰夏姑娘。因此,在乌越他们到来时,夏末正睡得天昏地暗。

  两人倒也没叫起她,只招了门口的守卫问话。得知一切无恙,便也放了心。

  乌越抬头看了下,道:“闹得这许久,月已上中天,不如你我在此小酌一杯,如何?”

  陈宝国也没打算回去睡觉,正想说待在夏末屋外守着,既然乌越也有这意思那就一起吧,“好。”

  府中下人俱都没睡,忽然就发生这么大事,还是因为随侍看护不利才没及时发现夏姑娘独自出府,没被收押的都提心吊胆着,生怕就此丢命。因此听到那边吩咐摆桌椅上酒菜时都麻溜得很。

  没一会儿,他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对月品酒,消磨时间,等待消息。

  今日这月亮只有半个,夜色并不明朗,亏得守卫机灵,点了许多灯挂在树上与廊下,不然真是有些黑灯瞎火了。

  这两人相顾无言,竟真的只是对月品酒,谁都没开口调剂气氛。

  偶尔对视互敬时眼中似乎都饱含深意,像是都明白对方不必言说,又像是无声的较量。

  夏末睡前贪喝了几碗酸甜汤,滋味实在是好,就没克制住,这会儿只得挣扎起来解决问题。

  从隔间返回时瞥见门外天光颇亮,以为是天亮了,就清醒了几分,怪不得不点灯都能看见,原来是天亮了。就准备穿衣洗漱。掉头到这边拿衣服时又看到窗外一片黢黑。

  ……这什么个情况?

  她往门那边瞅了瞅,又回头往窗这边瞄了瞄。

  莫非这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的2.0版--东边日出西边黑?

  扯的吧?

  夏末决定出去看明白。

  乌越正和陈宝国喝到第三壶时,厢房的门开了。

  在他俩眼里是这样的:房门先是打开一条缝儿,有个人站在里头贴着门缝往外瞧,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根本藏不住。

  大约是看到了他们,门一下就被扯开,从里面蹦出个美人来,带着刚睡醒的懵,可爱极了。

  而夏末这边实际是这样的:我先悄悄观察下外面再决定出不出去。哎呀,好刺眼,眨巴两下眼睛缓解缓解,咦?那边是乌越他们吧?真是嘿!他们在吃好吃的!我也要吃!一把拉开门蹿了出去。

  “乌公子和陈公子好有雅兴啊,赏月品酒,可否加我一个?”嗯,矜持点,得要经过人同意再吃不是?

  乌越放下酒杯,冲她一笑,起身邀请:“小末肯赏脸共饮自是我三生有幸!快请坐。来人,备餐具。”

  陈宝国反应慢了一步,乌越已经迎了夏末坐下。他有些气闷,但很快找话头道:“这才丑时,你怎么起来了?”

  大概是乌越声音实在温柔,于是谁都没注意到他喊的是小末而不是夏末。

  夏末坐下后,环顾四周道:“这得问问你们了呀,我看门外一片大亮,还以为到卯时了,就起了。”

  乌越失笑:“怪我。是我要陈公子陪我喝酒的,但见月色不明,就令下人多掌了几盏灯,不想却叨扰到你了,实是抱歉,我自罚一杯赔罪。”说完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还翻转酒杯将底朝上给她示意,笑意深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