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栾

”那个人说的——怙妒蛛，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还有——我原以为会是楚大人先猜到。是什么意思？“

　　楚宁手放在腿上，闻言攥了攥下摆，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伸手去解上衣的盘扣。

　　沈玉看着他的动作，显然惊了一下。

　　直到楚宁把领口拉到两边，白皙的皮肤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嫣红的疤痕，那疤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上去一般，长在两锁骨间，看着就让人发疼。

　　”这是畜栾的烙疤，我生前一直戴着畜栾。“楚宁声音平稳没有波动。

　　沈玉的声音却有些发颤：”一直戴着？“

　　楚宁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慢慢将盘扣系上。

　　沈玉问道：”谁给你戴的？“

　　楚宁顿了一下：”不知道。“

　　两人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楚宁说：”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我的灵魂一点都不干净，还要伪装成很干净的模样。“

　　沈玉低着头摇摇头：”没有，我只觉得你可怜。“

　　楚宁有些错愕，而后又觉得有点可笑：”可怜？“

　　沈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辈子不能随自己本心，一辈子只说直白的真话，哪怕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能还一句嘴，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在心里骂那个人也不行……这样的人生，不值得可怜吗？“

　　楚宁看着他的眼睛看着看着就没勇气再看下去了，他低下头笑笑：”什么啊，说的好像你之前认识我一样。“

　　沈玉站起身：”脑补是我特有的一项技能。我走了，生前的事如果不值得记忆，那就多想想生后的事，畜栾不在了，你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受束缚了。“

　　楚宁笑着用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许告诉别人。“

　　沈玉也用手在嘴上划了一下：”我一会宵夜多吃点，拉出去了就谁也告诉不了了。“

　　两人一起笑了一通，沈玉走后，楚宁自己躺在床上，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不过生前真的没有值得回忆的吗？

　　也不是吧……

　　想到这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碎片一一掠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路口。

　　男孩站在十字路口，远处城中心的烟花仿佛巨大的手，红色灯笼挂在房檐，碰杯、欢笑，在外的游子回到故乡，奔赴这万家灯火，其乐融融。

　　 KTV在除夕夜更加繁忙，妈妈过年过年也不会回家。

　　半长的头发挡住视线，楚宁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每一户人家的大门都敞开着，院内灯火通明这片居民用充分的热情迎接着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