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卜先知

妇人见他们晕了过去，将他们关在屋子里，让那男人守着。

　　自己回家取了绳子，又去了趟城西，叫了两个人，这才回了那处院子。

　　他们用绳子把方绾清和方知景捆了起来，然后去院子里的水缸取了冷水，狠狠地泼在方绾清，方知景身上。

　　方知景睁开眼，看到多了两个陌生人，又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身子抖得厉害。

　　方绾清缓缓睁开眼，觉着有些模糊，闭上，又睁开。

　　她两眼盯着那恶妇，目光有些呆滞。

　　不是因为她也被吓着了，而是她看到了一些东西。

　　在那妇人头上，有几十行字，仔细一读……似乎是，是她的生平？

　　方绾清有些疑惑，转眼看了看其他人，每个人头上都有几十行字，从出生到死亡。

　　她心中琢磨，这算什么？未卜先知？

　　妇人见他们醒了，咧着大嘴同身旁的女人笑道：

　　“这个男娃，你带回张家试试运气，若张老爷子喜欢，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别忘了……”

　　那旁女人会意地掐媚道：

　　“我懂，我懂。”

　　妇人又对身旁的男人道：

　　“这个丫头片子，脾气撅，好在有几分姿色，你把她卖的远远的，免得以后回来报复我。”

　　那男人一副小人的嘴脸，油腻地笑道：

　　“放心，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着她！”

　　方知景听了他们的谈话，泪珠子直往下掉。

　　方绾清对着那胖女人道：

　　“钱梅，今天你要是做了这桩缺德事，你那失踪的儿子，可不会有好下场。”

　　那旁女人神情突变，收了笑，狐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钱梅？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儿子被拐子拐了？”

　　妇人见胖女人神情变了，连忙道：

　　“你别听她的，这俩崽子在淮安城也住了好些年了，说不定他们见过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那胖女人觉得有道理，遂别过脸去，不再搭理方绾清。

　　方绾清本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她所看到的那几十行字是真的了。

　　这么一来，她们就有救了，计上心头，看似随意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方才我为你算了一卦，你儿子被好心人救了，现下正在你家里，你可回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钱梅再次转过头，盯着方绾清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冲那妇人说道：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任由妇人怎么喊也喊不住。

　　方绾清又转头对那男人道：

　　“王守仁，若你今日把我卖了，你住城西的那六十老母必定活不成了，你家里，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吧？好好想想，别因为做缺德事，得不偿失了。”

　　恶妇人怕那男人也上当，连忙厉声吼道：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也见过你几次，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算命？你以为你乱说一通，你今日就能逃的掉，呸，做你的大梦！”

　　那男人阴着脸，上来就甩了方绾清一巴掌，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咒我娘，今儿个不把你卖了，我就是你孙子。”

　　妇人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张饼，给她丈夫和那男人各分了一块。

　　吃了饼，她跑到灶前，从锅里舀了口水喝。

　　方绾清看着正咬着饼的葛水成，低声对他道：

　　“你被冯玉兰骗了，你心肝儿宝贝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她嫁你之前就怀上了。”

　　葛水成心中一惊，皱着眉问道：

　　“你说什么？”

　　方绾清继续道：

　　“冯玉兰是冯家的养女，孩子就是她兄长冯明的，冯家怕事情暴露，才把她嫁给了你。”

　　葛水成手中的饼掉到了地上，脸色变了又变。

　　其实他早有怀疑，冯玉兰刚嫁过来的时候，虽不怎么显肚子，但老是呕吐，冯玉兰说是吃坏了东西。

　　后来肚子显了出来，她才说怀上了，那会儿他被当爹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想那么多。

　　现下被方绾清这么一说，他便信了七分。

　　刚想质问，钱梅撑了把伞，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对方绾清道：

　　“姑娘你可真神了，我儿子真的回来了，你说的对，这缺德事我可不能干了，不能让我儿子遭报应。”

　　说着就要给方绾清和方知景松绑，冯玉兰连忙冲了过来，拦住了钱梅，吼道：

　　“你做什么？”

　　钱梅看了一眼方绾清，把冯玉兰拽到一边，小声说道：

　　“这姑娘可是个神仙，她说的话居然真的应了，我儿子正在我家里坐着呢，咱们可千万不能得罪她，快些把她姐弟俩放了，赔个不是吧！”

　　冯玉兰听她要放人，还要给那两个野种赔不是，一下就急了，火气上涌，高声骂道：

　　“你平日里的缺德事也没少干，怎么偏偏这回这么害怕？有钱挣的事儿还不干，脑子里糊了浆糊吧，她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给撞上了，这就把你给吓着了？”

　　一连串骂了好些时候，钱梅被骂的没了底气，不敢再说些什么，也不敢再替方绾清和方知景松绑。

　　方绾清狡黠一笑，又对钱梅道：

　　“钱梅，你今日若不放了我们，任由冯玉兰作孽，家中必起大火，儿子不保。”

　　钱梅左右为难，冯玉兰又狠狠瞪了她好几眼，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院里又来了好些人。

　　冯玉兰笑着迎了上去，王守仁也跟着去说了几句话。

　　几人商量妥当后，进了屋，拿黑布蒙了方绾清的眼。

　　方知景哭求，不要带走方绾清，那些人却毫不理会。

　　给方绾清单独又捆了好几下，把她往院子里拽。

　　方绾清也有些慌了，喊道：

　　“钱梅，你真的想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葬身火海吗？葛水成，你真的咽得下这口气吗？王守仁，今日你若卖了我，他日你那六十老母必定死不瞑目，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冯玉兰提着嗓子，高吼道：

　　“把她嘴给我堵上！”

　　方绾清被布条堵上嘴，拖拽到院子里，到门口的时候，有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那人喊道：

　　“钱婶子，你家起了大火，快些，快些回家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