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青衿心上意（7）
见完皇上与贵妃，我也算了却心愿满是欢喜地跟着宫女回了昭衿的寝宫，日头已经算晚了，寝宫内点着大量的红烛把寝宫照得亮亮的，我四下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赵子楚在此等候，也不知赵子楚在何处？
挥退宫内的宫女后，准备去换个衣服找寻赵子楚回府，一踏进里间我稍稍迟疑了……只见昭衿坐在床榻上，纤细修长的手执着黑棋稳稳地放在棋盘上，是自己与自己下棋。见到我来对着我一笑，扬着下巴示意我在她对面坐下。
但我可想得却是找赵子楚，没有闲工夫陪她下棋：“赵子楚呢？”
她放棋的手稍稍有些停顿，以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道：“子楚哥去祖母那儿了，祖母想他了，拉着他聊会儿天一会儿就该回来了，等这期间不如坐下陪我下盘棋吧。”
我沉默了下，点头同意，提起裙坐在她的对面，拿起白棋放在棋盘上与她对峙。
下了会儿昭衿突然道：“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我稍微有些儿不习惯，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虽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我从未想过认祖归宗，也没有想到被叫姐姐这一说。
昭衿见我没应声也不恼，空出手，抬手为我斟茶，然后移到我面前：“父皇送来的新品贡茶，试试看。”
我拿起茶杯，还未凑近就闻到清新的香气，试着轻抿了一口，算是好喝我就又抿了口。
“姐姐与子楚哥可算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
“嗯，算的。”
“我也想与他两情相悦呢。”
语气有些许委屈。
与谁？那个小侯爷？难道小侯爷并不喜欢昭衿？所以让她如此烦恼吗？我了然：“会的。”
昭衿露齿一笑：“有姐姐这话我就安心了，祝我早日与他两情相悦才算好……”
我点头，在昭衿嘀嘀咕咕的话语声里竟有些犯困，头一低往旁边倒去，迷迷糊糊间只听见昭衿轻声道：“对不起姐姐，我和子楚哥无奈只能想到如此下策。”
她和赵子楚在密谋些什么？什么下策？在我的茶里给我下药了吗？赵子楚怎么会这么做？！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眼前是一片红色，马车里的物件是红的，我的衣裳是红的，而我坐在马车里，全身软绵无力，头疼地发慌。
马车还一颠一颠明显是在行路。我这是在哪里？闭着眼倚在一边，细细听外面的声音。
除去马车轮转动的轱辘声外还有男子的说话声。
我费力地挪过去一点，想听的清楚，可算是听一点。
“何时才能出锦州的城门？”
“再半天就能出城门，现在你就厌了？这路要走的长着呢，省点力气别再问，尽力赶路早日到达才好。”
我有些恍惚，出锦州的城门嘛？忽然间脑海里的想法渐渐凝固成型，我扯开嘴就是一个自嘲的笑，使得原本有些干裂的唇彻底渗出血来，疼痛我也并不在意。
突然晕倒前昭衿的话在脑海里掠过一遍又一遍，顿时就彻底明白了。她说出的和赵子楚无奈才出此下策？下策便是这样吗？还以为赵子楚在密谋什么，原来是给我吃了糖之后再用最狠心的方式将我抛弃。
在报复我吗？可我做错了什么？
去和亲？代替昭衿？这就是你的主意吗？
说是需要我的帮助，就是要我如此帮她，顶替她去和亲！说要娶我都是假的！这男人，用最会说情话的嘴哄得我以为他是真心对我！
原先使劲宠着我，不……不是宠，顶多是愧疚的怜爱，就是因为这个主意而愧疚吧，最后也不来见我是为何，是觉得得逞了便不再需要见我了吗？！
我有些疲倦，心里想法已经千千万万遍，一面选择相信赵子楚不会这么对我，一面选择不相信赵子楚。
我倒在马车里全身无力，摇晃着本就晕的脑袋，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赵子楚不会这么狠心的。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了两天了，这个和亲的队伍已经出了锦州城，我没有等到赵子楚，他还真的就这么狠心。我想要自己逃走，可伺候我的丫鬟许是他们派来的，日日在饭里下了药，我日日浑身无力，抗拒吃的话那丫鬟还会强塞。
我有些失望了，想着就这样过去吧，大不了遂了赵子楚的愿，替昭衿去和亲，成全他们两人。可内心又是极度的不甘心，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我有什么义务替昭衿去和亲？
大概过去了六天过去了，这六天来我每天减少吃饭的饭量让丫鬟认为我是食欲减少。
刚开始丫鬟还会苦口婆心劝诫多吃一点，这路上坎坷把身体熬垮了该怎么办？
我只当耳旁风，渐渐地丫鬟不再劝了，我吃多少便是多少。
突然有一日，丫鬟刚喂我吃了饭后也不离开，跪在我的身旁，低着身子问我：“公主可是不满意去和亲？”
“……我如何能满意？”本就该不是我来和亲，我又怎么会甘心！
可丫鬟下面一句话我就惊到了：“那奴婢代公主去和亲如何？”
“你说什么？”
“奴婢代公主去和亲如何？奴婢与公主换个衣裳，公主下车后说想要去出恭，乘机偷偷跑掉就好，剩下的一切交给奴婢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我
日日被看人管着，要是有人愿意帮我，那我也就好办些。
“奴婢愿意的。”接着这丫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我的手里：“公主吃掉吧，这是让公主恢复力气的药。”
我有些儿激动，眼泪瞬间落下，抓住那丫鬟的粗糙的手满是感激：“谢谢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丫鬟反抓住我的手，依旧低着头：“公主也不必感谢我，这也不是大恩大德，公主早点吃掉那颗药丸，跟我换了衣服就离开吧。”
我点点头，解开荷包拿出药丸，没有水的情况下直接吞了进去，过了会儿真的恢复了力气，立刻跟那丫鬟换了衣服。
再次表达感谢后掀开车帘，回头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谁的人？”
“我嘛？”丫鬟愣了下，扯出一个奇怪的有些诡异的笑容：“我是赵公子的人。”
我并没有去探究那个笑是什么意思，跳下马车后，随意找了个借口，躲开人群渐渐脱离队伍，我不敢相信我真的就此离开了。
反向走了几步后想起丫鬟的话，先前对赵子楚的怨恨渐渐淡去。心想，他愿意找人帮我，也是对我有些情分的。
我想要回锦州去看一眼，看一眼赵子楚和昭衿到底是不是一起计谋算计我，无论是不是我都会选择离开，回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怕被人发现就没有走的官道，走的小道，走了半日后我的心口就有些发慌，嗓子发痒，还有丝血的味道。
没成想再次走了几步后，一口血就呕了出来，我跪倒在地，脑子发蒙，我感受到生命好像渐渐在流失了……
为什么呢？
可是我怎样都想不出来，只觉得心口被人攥住，连呼吸都渐渐困难。在这情绪眼神迷糊下我好像看到了阿嬷，她在向我招手，说“青青快来。”
于是我爬了过去，倚在阿嬷的怀里，觉得好暖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