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卷 故人迟迟至,意恐眷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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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同住一座城,却是一南一北,中间隔着长长古街,排排鼓楼,泱泱运河,却共同经历了这座城市的桃红柳绿,春江水暖,夏日繁花,秋雨潇潇,凛冬散雪,但却未曾遇见,从未交际。

  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苏漪才同何念说,咱们走吧,他们在恒远的候客区,引来送往许多陌生人,但最终还是没等到叶庭深,此次合作的负责人。何念脸上写着不忿,苏漪想说句话安慰,但最终也只是微微一笑,她的小腹一坠一坠,疼的有些厉害,近些日子,为了取得与恒远的合作,日夜颠倒,作息混乱,连例假也挤到现在。

  刚走到门口,电梯“嘀”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突出,苏漪转身,借助了走廊的暗灯,看清迎面走来两人,均是西装革履,一前一后。何念往门外走了两步,发现后面没有苏漪的脚步,她转身,听见苏漪的声音“叶总”

  走在前方的男子略显疑惑,但是声音说不出的蛊惑好听“你是”

  “我是宜家的苏漪”

  此时已夏季末时,但热气仍笼罩于整座城市,叶庭深选择的包厢距离恒远不远,数百米,但布置曲径幽深,内设庭院,阁楼,行于走廊,凉意扑来,散去不少暑意。

  进入餐厅,里面的位子之间均被屏风隔开,屏风上的画一应全是江南的风水,小桥流水人家,烟波飘渺的,或是古巷的青石板上撑着油纸伞的静默少女,连带服务生,都是统一穿着旗袍,足踩绣花鞋,一颦一动之间,入眼的全是潋滟,不远处还有一个小舞台,有个女子,抱着琵琶,喃喃的用着一口吴侬软语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很好听。

  苏漪自诩从小在烟雨蒙蒙的江南长大,但当这些景就这样放在屏风上,苏漪还是依旧觉得江南的美真的是侵入心脾。即使夏季蝉声那扰民,炙热的高温熏得人昏昏沉沉,还有止不住的绵绵阴雨,以及冬日里令人沉郁的湿冷,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喜欢江南的山,江南的水,江南的一切。

  上楼,才进入他们的包厢,水墨素色,菜单扉页,简单的几笔勾勒,随意却又别有一番意境。这个餐厅的装潢很符合她的心思,在苏城这么些年,她竟从不知道,不过,以她的思维,她怕也只能将此类餐馆与静壤之处相联系,闹市而无车马喧,她以为只在陶渊明诗作中出现罢了。

  点菜之时,苏漪才细细打量咫尺之间的叶庭深,做到老总位置的人,年纪必定四十以上,头发应是零星稀落,然,眼前的人三十不到,样貌上乘,走于人群,必定耀眼回眸众多,传言,叶庭深,无背景,手段凌厉,行事果断,不过几年时间,成为恒远合伙人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以能力出众特意提拔的。

  刚才环境昏暗,此时,白炽灯照的人面色明亮许多,他眼下的乌青有些厚重,她面色有些苍白,无血色,但就方案而言,她侃侃而谈,他侧目耳听,时不时给出自己的疑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计较早已翻了百千遍,他的助理秦康与何念两人默不作声,偷偷往嘴里送入食物,满足的咀嚼,惬意的暗叹“真好吃”。

  这几日,一个工程出了点小事故,整个下午一直与部员沟通,之后,便开始处理一堆文件,秦康也忘记提醒他,与宜家有约的事情,以至于,苏漪叫他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被人放鸽子的事情他曾经经历得不少,自是知道其中滋味万千,诸类事情,今时今日,已屡见不鲜,他内心却有自己的见识,人,生而平等,时间公平对待任何人,谁的年华光阴又不是一样值钱,所以,即使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也抽出时间听她说完,并为自己浪费她一整个下午而道歉,以一顿饭的态度,或许这很浅显,但此刻,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

  她的想法不错,符合此次工程,但还有不足之处,他不会轻易给下承诺,若是有更好的,他必定舍弃宜家,所以一顿饭结束,苏漪也只是得到他指出的一些不足之处,回去改到他满意为止,此次合作,她势在必得。

  2

  一连几日,苏漪均未等到恒远的讯息,挫败感渐渐涌上她的心间,林岑远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将另一家公司的资料放到她位置上,说“你暂时先忙这件事”

  苏漪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自己想要做的,都会付出不为人知的努力,然,结果并非次次顺心如意,这时,她表现得并非垂头丧气,或是满脸阴霾,而是笑容明亮,阳光灿烂,但若能仔细看,还是可以看见她内心的苦闷,不愿为人所知,所以掩饰得极好,但完美的表演终也是有破绽,只是看局外人是否关心,认真去品味其中苦涩,心疼去关心罢了,哪有人本就坚强,不过是习惯无人问津,假装一切都好罢了。

  于私,林岑远喜欢苏漪,应该说是暗恋,这场喜欢,像是埋于地下的种子,经久不见其破土而出,日子太长,若非他记得,怕是早已腐烂,溶于泥土;于公,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他自是希望业绩蒸蒸日上,赚得盆钵满满。

  秦康打电话过来时,像是一场意外,砸得苏漪头脑发晕,但心里满足感却让她心情真的璀璨生花。挂断电话后,将林岑远带过来的另一家资料带上,敲开他办公室的门,笑着说“林总,恒远愿意和我们合作了,但是合同得在设计初稿完成后才能签署”面上是真的开心,如同三月春风,徐徐图图,慢慢将喜悦感染周围的人。

  “那就好好干,这家公司我先交给其他人”林岑远说着官方的客套话,心里也是真的的开心,有为她,也有为公司,与恒远的合作,对宜家而言,可算是提升了一个档次,可以为更多同行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同时也是一场冒险,若与恒远的合作有个完美结局,那么宜家的前景光明坦荡,若反之,那么便会落下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臭名,但,商场如战场,挑战如机遇,不去努力,不去拼搏,一味的保守必将被淘汰,只能正面迎击,抓住向上攀爬的藤曼,走向更好的未来。

  之后又细细的嘱咐几句,才放苏漪离开。

  此次合作中,宜家时叶庭深最不会考虑的公司,但,看了这么多家方案,比宜家好的大有人在,然真正明白他此次意义的却只有苏漪。此次项目的推动,不仅为了利益,更是为了真心实意的给在外拼搏努力者们一个家,愿在外劳累后可有个安歇之地。

  苏漪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并且够努力,工作能力也不弱,这是他选择宜家最大的原因。

  下午,苏漪如约到达恒远,与第一次不同的是,刚至门口,秦康便大步朝她们走过来,直接领上叶庭深办公室,他正在接电话,站在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几净玻璃窗洒落在他身上,大概因是在自己办公司,他仅穿了件衬衫,领口纽扣有两颗是解开的,露出一小片肌肤,比小麦色要白一些,一手插在腰上,相比第一次见面,多了一丝蛊惑的韵味。

  见他们走进,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给了秦康一个眼神,而后转过身,与电话中的人道再见。

  秦康将两杯白开水放在苏漪何念面前的茶几上,坐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

  叶庭深走过来,打趣道“苏总监和何小姐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竟只喝了杯白开水,倒是为我们恒远省了一笔茶水费”

  刚才,秦康接到他让备茶水的示意,便对他们询问,相比咖啡的苦涩,苏漪更偏爱橙汁的香甜,但是在外,她的习惯一般是白开水,何念则是有点内向,所以直接说了句“白开水”

  “白开水也是一笔花销啊”苏漪说话时,喜欢在后面加一个“啊”,多了一丝调皮,少了一份严谨,与工作时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不同语境,不同态度。

  叶庭深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啊”,抬眼带着笑意扫视了她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多余言语。

  苏漪的方案相较于上次,更加完善,但是叶庭深还是提出了许多的不足之处,她均一一记下,态度谦逊认真,眉目温和,絮语淡雅,面对他提出的一些问题,偶尔困惑的疑问,明白后又眉目舒展,嘴角笑容浅浅。

  从恒远出来,苏漪都没有回过神,叶庭深的见解独树一帜,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她却觉得受到的益处匪浅良多,心里不免多了一份倾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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