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是君子呀!”
这话是谢襄回她的,若是按在谢襄自己身上也是妥帖的。
去年年末,时隔近四年,谢襄终于准备回国了,为此,林三月参加邓杨表姐婚礼时,她忍不住暗示她早点回来。
可惜,人类可以飞天,从远古时代遥想宫阙,到神州号天宫号各种号飞入太空。人类可以遁地,从神魔小说中的土行孙,到科幻小说中的落日六号。
可是人类,却无法看见自己的未来。
她靠在窗帘前,接到了谢襄的视频通话,屏幕里没有谢襄的身影。
只看见玻璃窗外淡淡的云白,偶有飞鸟掠过的痕迹。
屏幕晃动了一下,她看到巍峨的楼阁,隐在繁花嫩叶当中,瞧那楼阁的样子,虽窥不见全貌,但这种典型的建筑,或许她在哪里见过。
屏幕里传来谢襄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连简简单单的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明秀秀,抱歉,我失言了,我……回不来了。”
她蹙着眉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哪里?照日程来看,你年前就该能到镜州了?”
“我在汉州。”
汉州!
一个词仿佛将她的魂魄摄走了。
那座高耸而古朴的阁楼分明是汉州闻名天下的古迹,而那带着玻璃的房子也的确太过素净,像极了苍白的医院。
她定了定神,但是握着手机的手却仿佛被抽走了力气,怎么拿也拿不稳,喉咙梗着,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横渠四句’吗?我在病床上卧得太久了,久到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汉州招募志愿者,我就留下来了。”
“没想到,却是彻底留下来了……”她听到谢襄的喘息声,时有时无,气若游丝。
“……我寄了快递,是个U盘,写了几封信,劳你交给她,若是哪天……瞒不下去了,就说我在四年前就死了……”
“……”
帘幔翻动,视频不知何时断的。
她摩挲着手机,最后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地呢喃了一句:“襄王不愧是襄王,终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她弯下腰,忍不住将头闷在膝盖里,死死抿住嘴唇,这夜太寂静,好像只要发生一丁点声音,都会如洪涛巨浪般,要将她吞噬。
“我的儿,别哭,生命无常,自有定数。”
她恍惚地抬起头,奶奶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慈爱地看着她。
她想露出一丝笑容,可是面部上的神经,只让她吃力地,尽量克制住颤抖地吐出一个“嗯”字。
……
春风可以吹开万千芳菲,可以吹生冬枯的原上草。
春风十里,荠麦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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