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六）

【明学姐，那个coser的活儿怎么回事？部长让我接。】

　　大概是林三月卷着被子打两个滚儿的时间，那边回复了。

　　【他竟寻尔乎？吾已推却之。】

　　【……】林三月愣着半晌，心中各种马奔腾。

　　【明学姐，你真的是明学姐吗？】

　　明秀秀用半文半白的话跟她解释了语言既有书面语，又有口头语，打字用上书面语有何不妥。林三月好笑地按了语音按钮。

　　【能否正常说话？我是个俗人。】

　　【你怎么给推了？部长能同意？】

　　【我说我有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姐不差钱。】

　　【不过他以为我是开玩笑，所以我又重复了一遍。但凡我说过两遍的话，都是很认真的。】

　　林三月呵呵笑了一声。

　　【你厉害，到手的银子你也不要？】

　　【那你要了没？】

　　【没。】

　　那边发来了一张握爪的表情包。

　　林三月与明秀秀此刻对策划部部长其人看法达到了共识，用明秀秀的话来说：看他不爽，心中久忿，见之如蛆，恶心再恶心。

　　所以，接到策划部部长电话时，她自谦且得体地笑着说：“部长不好意思，高考政治背多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有一条叫平等的，简直深入骨髓，至今叫人难以忘怀。”

　　要是明秀秀知道她这样回的，说不定还要借孟子的话来盘他——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时间一转，新生渐渐开始适应大学生活，她的同班同学好些找了兼职，有的在市里带家教，有的在食堂勤工俭学，还有的在校园外自主创业经营奶茶店……

　　而林三月跟着明秀秀一起做当年很火的一部动漫的周边，主要是饰品和书签。

　　也就是在那时候，林三月才知道明秀秀一手好毛笔不光会写中文还会写日文。

　　也渐渐知道，当初明秀秀与邓杨产生交集正是因为这手好字。

　　邓杨为了布置“无城牛肉面馆”心愿墙，拍了许多作品，然而单是照片显得过于单调，便琢磨着配些文字，她嫌网络文字太过机械，配不上她的好图。确认过眼神，那不是对的字。

　　明秀秀的书法字在大学里拿过奖，被称为“无城市书法协会的后起之秀”，又是文学院里善用诗词的，邓杨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而明秀秀闻弦知雅意，亦是对邓杨的拍照技术有所耳闻，两人一拍即合。

　　贴在“无城牛肉面馆”上的那张林三月的照片上，其实也题了字的，那字极为好看，好看到她误以为是电脑操作而成，但又是因为如此，她反而没去注意写的是什么，谁会对机械打印出来的字欣赏一二呢？

　　明秀秀有她的照片。

　　所以明秀秀说认识她，并不是因为她是手工组的另一个稀罕物而知道的。

　　后来她们仨厮混在一起的时候，都想不到几年之后很多人都各奔东西，离别又离别，KTV里周华健的朋友唱都唱烂掉了，她们三个居然还保持着长久的联系，简直匪夷所思。

　　林三月想，她与邓杨是不打不相识。

　　与明秀秀是同仇敌忾，君子相契。

　　那……

　　与谢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