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四）

观光电梯里出来一个人。

　　一个阳光的年轻男子冲她们打招呼。

　　林三月觉得王奕还是当年见过的意气风发的小王奕，只是长高了，长开了。

　　他走到近前，看到了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三月姐？”

　　还不待林三月回应，邓杨张口就数落道：“咋地，你这小子，这么年轻，就得了健忘症了？”

　　王奕心里想着他在帝都实习的也大半年，性子不说有多沉稳，但也收敛了不少，怎么就被他表姐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撩得心火旺盛：“我怎么知道三月姐把头发剪了，再说，我跟三月姐都多少年没见了，我也就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还是认出来了吗？”

　　邓杨一听，就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揭露他：“认出来？我带你三月姐来这里找你，你不知道？”

　　王奕朝林三月讪讪一笑。

　　“王奕，你在这里呀？顾先生找你呢？好像有要事。”不远处有个穿着正装，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男人喊了一声王奕。

　　“表姐，三月姐，我去去就来，你们再逛会儿，”王奕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塞给邓杨，一脸肉痛“你可省着点花，密码是我生日。”

　　邓杨嫌弃地挥了挥小手：“去吧，去吧！”

　　商场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有个男子站在落地窗前，眼睫上浸着的雪花，早已在暖热的室内散去。

　　忽有人敲门，男人道了句：“进来。”

　　声音低沉中带了点威势。

　　一张笑脸从打开的门缝中伸了进来，王奕喊了一声：“老顾，你找我？”

　　男人看着他，直奔主题：“去镜州市，我不打算带上你了。”

　　王奕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吃惊地问：“为什么？老顾，我可是你的亲兵，你怎么能孤身上战场呢？镜州的事儿那么多，你又是初来乍到，总会用到我的地方。”

　　男人听王奕嘴皮子说的一套一套的，也没有不耐。

　　“你留在无城，监管商场里的工作，等商场步入正轨，你拿出了业绩，回京州转了正就给你升职，别人也没话说。”

　　王奕心中一喜，但很快化为冷静，他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这担子也太有压力了，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老顾，我还是在你身边再历练一段时日吧！”

　　男人盯着他道：“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只管说这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王奕脑子里各种念头翻腾，最后一鼓作气道：“要。”

　　男人点了点头。

　　“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去忙了，镜州还有一个会议等着我去开，我得走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抬脚就走。

　　王奕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立马叫住他，表情十足谄媚：“老顾，你帮我个忙呗，我本来答应了我表姐送她的朋友回镜州，这不，我走不成了，你顺道送一下，行不？”

　　“行”男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可别丢了我的脸。”

　　嘚，他还想问老顾怎么答得这么干脆。

　　王奕掏出手机，给她表姐打了个电话。

　　男人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雪花，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手机响了几下，邓杨蹙着眉听完她表弟如何一波三折九曲十八弯地说了一通。

　　她挂了电话，摇了摇头，一脸无语地对林三月说：“我们去商场门口吧，王奕这小子让他同事送你回镜州，人就在门口的停车位等着咱呢！”

　　“他怎么了？”林三月问道，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卦象突变”。

　　“这小子估摸着要飞黄腾达了，”邓杨啧啧一叹“他上头放权让他留在无城打江山呢！”

　　林三月笑道：“这不是好事嘛？我怎么瞧着你这表情愁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邓杨抱着双臂侧头看了一眼她：“你是没见过京州竞争有多激烈，王奕就是个初生牛犊的毛头小子，根基还没扎稳呢，就敢分人家’蛋糕’，他以为自己有强硬的后台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