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善假于物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短短一个时辰，腹中的五缕真气便被秦歌调动到了右手上。
与两天前想必，调动真气的速度快了三倍！
而且，
如同上次一样，秦歌感受到了右手传来的那种无比强大的感觉。
他细细体会着右手传来的强大感觉。
这一次的感觉跟上一次对比之下，就能很轻易的察觉到上一次那种所谓一拳开山的感觉其实很弱小。
而在这一次的感觉中，他的右手才似乎真正是可以做到一拳开山的威力了。
他再度变强了！
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成长！
秦歌心底有着感慨，更带着激动。
继而，
他抬头满脸自信的看向那个半寸深的拳印。
他要将这个拳印的深度再度增加！
他捏紧了拳头跃跃欲试。
但他眼中又带着几分后怕。
上一次只是打出半寸深的拳印而已，他的右手就几乎废掉了。
这一次……
真气在增加，但他的血肉之躯却还是保持着废材级别的。
秦歌犹豫了好半晌。
最终却是想起了真气的疗伤的作用，打算全力一击试试，看看如今的自己到底有着多强大的战斗力。
至于受伤……受伤之后以真气治疗便是。
拳如风！
出拳速度再度快了一成左右。
砰！
沉闷的响声响彻，这声音甚至震得旁边木桌上的茶杯轻轻晃荡起来。
“我尼玛……我尼玛……”
他已经忘了读书人的专有惊叹词‘嗟呼’，只来得及本能的‘我尼玛’。
我尼玛之声连绵不绝。
剧痛蔓延。
秦歌定睛朝着右手看去，整个右手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他更害怕了。
怕自己的右手彻底残废掉。
当即，他便调动起真气准备去治疗右手的伤势。
但他心底却也带着一丝好奇，朝着拳印的方向看去。
黑漆漆的深坑出现在坚硬至极的三合土墙壁上。
目测之下，这个坑洞至少有着八寸深。
不是想象中的一缕真气一寸。
只是第一缕真气的时候能穿墙一寸，而此刻的五缕真气却是让他直接穿墙八寸！
一尺十寸……
这种威力——如果按照量化对比的话，他此刻的一拳之力已经有着即将成为凶兽的异兽巅峰的实力了！
秦歌嘴角突然咧了开来。
右手传来的疼痛仿佛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也就在此时，
书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人群喧闹的声音。
闹闹攘攘的声音响起。
秦歌嘴角的弧度平息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以及少许担忧。
他看着墙壁上那个已然八寸深的拳印。
毫无疑问，他们的逼宫注定失败！
只要他秦歌证明了自己不是废人，那整个书之乡就几乎没人敢反抗神明一般的老师的命令。
而此刻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证明自己不是废人。
甚至于两天前的他，就已经可以证明他自己不是废人了。
但他依然担忧着。
他并没有拥有十二缕真气，也没有真正可以堪比凶兽级别的战斗力。
也就是说，他如今的真气可以让他轻易证明他不是废物，却无法做到横压所有人。
而不能横压所有人的话……
能不能好好的扬眉吐气另说，
他更加担心的是，有人会故意对他全力出手，直接杀了他。
刀子嘴豆腐心的历青锋师哥应该不会。
但李儒……
李儒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其人阴损狠毒，脑子里面装满了歪门邪道，真正的是咬人的狗不叫！
而不能横压李儒的话……
秦歌就算在逼宫的时候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可若是瞬息间被李儒故意干掉了的话。
死了的他，是不是废物都没用了。
秦歌默默沉思起来。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避免李儒找到故意干掉他的机会。
恍惚间，
他记得老师在很久以前教他们射术的时候，曾告诉他们一句话“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人类区别与兽类的，除了老师说过的文字和文化之外，便是人类能够借用万物，能够想办法去利用天地万物，而兽类只会靠着匹夫之勇……
秦歌眼中急速闪烁起来。
片刻后，他那陷入沉思的眼睛中却是闪现出一抹惊愕。
他低下头去，紧紧的看着有了变化的右手。
而与之同时，宿舍大门被敲响。
“秦歌，开门！”
这是一位宿老的声音。
这位宿老是曾经和老师一起创建书之乡的赵开泰的小孙子——赵至诚。
紧接着，许许多多的人的声音从房门外响彻起来。
“秦歌，开门！”
“秦歌，开门！”
“开门！”
“开门！”
“……”
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秦歌将右手背在了身后，上前，将房门打开。
嘎吱一声。
门开了。
秦歌平淡如水：“诸君终于知道来拜见我这个大先生了吗？”
瞬息间反客为主。
门外众人顿住。
陈见雪再一次疑惑起来，秦歌似乎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的秦歌，现在应该是恐惧着瑟瑟发抖吧？
四位宿老有一瞬间的凝滞。
历青锋脸色也微微惊疑不定起来，他不由想起了之前让陈见雪过来劝说秦歌主动让位后，陈见雪回去跟他们所说的话——秦歌扬言等着他们去逼宫，会证明老师从来没有做错过！
李儒依然保持着沉默。
身后一百多书之乡民众也是愕然。
紧接着，
嘈杂声从后方的一百多人中传来：“拜见？你这废人也配？”
“就是！”
“我们绝对不接受一个废人成为我们的大先生！”
“我们是来逼宫的，逼你让位于贤的！”
“秦歌，让位吧！”
“让位！”
瞬息之后，远远站着的书之乡众人陡然统一了口号，‘让位’之声不绝于耳。
秦歌依然面无表情。
众者皆愚。
可与民共终，而不可与民共始。
赵至诚开口道：“秦歌，你也看到了，大家都认为你不合适成为大先生……”
“正所谓，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顺应民心为重！”
在老师的耳濡目染之下，哪怕这许多人都没怎么学过文字文化，却依然能够开口便可以引经据典几句。
秦歌依然将右手负于身后，他抬头缓缓的扫视眼前的所有人。
书之乡三百四十五人，只来了一百零五人，其余城卫队的一百二十人不在，狩猎队的一百二十人也不在。
柳平过和林苍吗？
选择了中立吗？
心中微微有数之后，秦歌收回眼神，陡然看向了面前最近的七人。
四位宿老，老师的曾孙女，还有两位师哥。
秦歌陡然将目光凝聚在了李儒的脸上：“李师哥，是你想要坐这大先生的位子吗？”
秦歌的语气无比的真诚。
似乎只要李儒点头，他就会心悦诚服的让出大先生的位子一样。
但在这样的场景下，这样的环境下。
李儒却是心底陡然一跳。
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承认是他想做大先生？
这个时候承认的话，身后的百余人或许就会转入另一条战线职责他李儒的狼子野心和不孝不忠了。
思虑电转。
李儒摇头：“非是我想，而是我跟大家一样，都认为小师弟不适合成为领导书之乡的大先生！”
秦歌笑道：“哦，原来李儒师哥是不想做大先生啊！既然如此，师弟不敢勉强！”
李儒脸色微微一滞。
瞬息间，他竟然从这个以往他完全瞧不起的小师弟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老师的味道。
那种三言两语间就将人掌控于鼓掌之中的能力！
秦歌却就此打发了李儒，也不给李儒反击的机会，直接转头看向了历青锋：“那么，是历师哥想做大先生吗？”
同样是真诚无比的语气，同样是一副只要历青锋点头，他便会心悦诚服的让出位置的模样。
但前车之鉴就在身边，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前。
历青锋皱了皱眉：“对，我想！”
旁边，满脸担忧的四位宿老笑了笑，已然满脸怒火的陈见雪也得意的看向秦歌。
区区小计，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被你牵着鼻子走？
还想学祖爷爷那种驭下之道，简直可笑！
而李儒却是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面对这一幕，秦歌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反而他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到这一步，就算是彻底避开了了李儒，也免得最后争执之时会给李儒故意干掉他的机会。
接下来，能跟他争锋的只有比较仗义且不愿意出下作手段的历青锋。
与之同时，
陈见雪迫不及待的道：“秦歌，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跟历青锋师哥高下立判，速让位吧！”
四位宿老也是点头起来。
他们身后近百人也是喧哗起来。
各种讽刺之言层出不穷。
瞬息间，人言可畏！
“秦歌，退位让贤吧！”
“就是，我听说七十年前，荀照元老便是自觉能力不足，而退位让贤给大先生，这才有了我们书之乡近百年繁衍！”
“秦歌，你本来就毫无力量，还是效仿荀照元老退位让贤吧！”
“退位让贤！”
“……”
言辞如刀。
秦歌那已经淡然的心，在这言语刀锋之下再度颤栗起来，如同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他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人言可畏的真义。